张昱尧没吭声,抽出枕头底下的几本建筑杂志,其间夹着荒唐的□□。
他忽然觉得,这就是他的人生。
看似正经,却又免不了荒唐。
他对荒唐的认知,始于7岁那年,撞见父亲和女人勾勾搭搭,于是,他心目中父亲高山一般伟岸的形象,出现了崩塌之势。
他对此没有太具体的概念,但直觉不是好事,他深思过,怀疑过。
因为王奎因表现得一如往常,还是那么正派,像个君子,或者就是个君子。
直到9岁那年,他在洗手间发现父亲吸毒。
那时候他还不懂,只是后来在张从君和王奎因的一次争执中,他才了然,他曾经暗中窥探到了正人君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忽如其来的愕然,血洗了他的所有认知。
上天施以颠覆性的方式,让他深入了解自己的父亲,或者这个世界。
伪善,伪君子。
他的谆谆教诲,原来暗藏杀机。
阳奉阴违成就了如梦似幻的大仁大义,使之充满滑稽感,难怪佛家偈子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世事如此,何必当真?
他这种持久别扭的情绪,曾经得到过平复。
他读大学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孩,为人简单,处世充满“择善固执”的修养,她的这点性格也成为了他梦想追求的一部分。
只不过后来,故事总是落于俗套,再清新美好的桥段,仍是逃不开老生常谈。
……
高考过后不久,正是张昱尧出国的时间。那天他在机场碰见了张愔愔,这丫头也牵着个行李箱,走出了遛狗的闲散姿态。
他问:“你来干什么?”
她说:“离开伤心地,迎接新希望。”
“因为陈司诺?”
“不,你不懂。”
张昱尧问:“换人了?”
张愔愔一顿,千言万语汇成尚能逻辑自恰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除却巫山,还有华山衡山武当山,富士山旧金山。”
“那你去哪座山?”
“你呢?”
张昱尧没理她,扭头走。
张愔愔立马跟上。
张昀生只是把张愔愔放在了机场门口,没亲自送她进去,他等了一会儿,张愔愔电话过来说要过安检了,他这才准备开车走人。
车窗没升上来,余光处有个略些眼熟的身影,他侧头望过去。
那女人从前面不远经过,披着长发,素净的面容仍显得清丽。
很久之前,张昀生见过一面,她跟在张昱尧身边,他记得,应该是姓沈。
当晚,张昀生仍是去了於棠那里,一时说起婚嫁之事。
没谈完,於棠拿着吹风筒吹头发,等她忙完这些有的没的,他拿着本地理杂志,翘着二郎腿,说:“你安排个时间,带我去见见你父母。”
於棠慢慢收着线,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听见她回应,他“嗯?”了一声追问。
她回过神来,说:“知道了。”
於棠一早和父母通过气了,大概地介绍了一下张昀生的情况,不敢细说,因为事发突然,怕父母觉得两家门户差距太大,一时想多。
这事办的实在不着调,前一阵还被家里人来回催,忽然就来了个谈婚论嫁的对象……
而且还是个大款……
晚上睡觉时她还不踏实,大半夜翻来覆去,把张昀生搅和得睡意全无。
她发现他醒了,就说:“要不然,别这么快好不好?”
他默了一阵,皱起眉问:“你又怎么了?”
於棠浅浅地咬着下唇的内唇线,仔细思索了片刻,说:“你到时候表现得斯文一点,我爸喜欢这样的。”
张昀生松开她,探手到柜子上摸烟时,一想到她先前的肺炎,只得把手收回来,淡淡地反问:“要怎么斯文,我不太会。”
於棠本来就纠结了一晚上,见了他这个反应,心里更加没底,她根本不踏实,掀开被子要起。
他把她抱回来,“行行行,像去年见你教授那样,够斯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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