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摇了摇头。
他顿了顿,道:“二哥,我知晓您和索相关系匪浅,可您要想想,皇阿玛也未必容得下索相了。”
胤禛的话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在胤礽的脑海里炸开。
他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乾清门跟前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胤礽抬腿往毓秀宫走去。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脑海里回荡着胤禛的话。
胤礽不蠢。
这些年来,康熙对着索额图,对着他的态度,他心里很清楚。
但或许是不愿意相信又或者是不愿意接受,他一直都只当做不知晓。
可,康熙却不会再容许他这样糊弄过去了。
这次张廷玉的案子,摆明了就是老爷子给了他两条路选择,要么让索额图顶罪,要么自己出来认罪。
胤礽在书房里思索了一整个下午。
临近黄昏的时候,他带着心腹何柱儿偷偷出了宫,谁也没告诉就去了索相府上。
早已密切关注索相府的几方势力得知后,都悄悄放下心来。
这事,乍看上去才刚刚开始,然而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康熙将密旨合上。
他啪地一声将密旨丢到了桌子上,“携手泣泪!朕倒不知道太子竟也是这等至情至性之人!”
梁九功打了个寒颤。
他心里清楚,太子又走错了一步,索相和太子关系匪浅,万岁爷这些年和太子闹得不愉快,不少事情,万岁爷都怪罪在了索相身上,认定是索相挑拨,才会使得他和太子父子离心。
这次,太子要是狠了心壮士断腕,说不定还能挽回几分颓势。
偏偏,他竟然是红着眼从索相府上离开的。
这可不是往老爷子心里捅刀子吗?
“梁九功,你去传个话,让张廷玉彻查此事!”
康熙这次本打算敲山震虎,吓唬吓唬太子,被今夜这事一闹,心性就上来了,索额图他本来还想留着,等日后让太子施恩于他,索额图本事太大了,太子若是登基,日后少不了受他掣肘,唯有这一擒一纵,才能让那老狐狸乖乖为太子所用。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索额图,留不得了。
“奴才遵旨!”
梁九功忙打了个千,应了一声。
索相府上。
索额图送走了太子,歪靠在榻上抽着烟杆,猩红的火点在烟泡里微微亮起,索额图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一左一右坐在榻上,伺候着他们阿玛抽烟。
尽管他们满腹疑惑和焦急,这个时候都按耐着性子,他们都知道,在索额图抽完烟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说话的。
“咳咳。”
索额图将烟杆子在桌子边沿磕了磕。
格尔芬连忙伸出手,接过烟杆子。
阿尔吉善则趁机递上了一杯茶去。
索额图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两个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太子卸磨杀驴罢了。”
格尔芬和阿尔吉善哪里能不担心这事。
刚才太子来的时候他们虽然没能听到太子和他们阿玛到底说了什么话,但是他们两个也能猜测出来一二。
不光他们两个,几乎所有太子党的官员都能猜得出来。
张廷玉奉了万岁爷的命令行事,手中又握着物证,事情查清楚,是早晚的事情。
“阿玛,您既然知道,那您还……”
阿尔吉善不及他的大哥格尔芬稳重,当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阿尔吉善,你不懂。”
索额图历经风雨,所见所想,岂是两个儿子能比得上的。
他漫不经心地抚着茶盖,淡淡说道:“这次对太子来说,未必是件祸事。”
“可是……”
阿尔吉善面露急色,他道:“现在外头都在传万岁爷有另立太子之心。”
“胡说八道!”
索额图直接呵斥道,“什么另立太子,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太子殿下简在帝心,怎么可能会被废了!今日这种话你万万不可再说,倘若说出去,别说太子,我也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