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惊奇,实在是朱麒麟的身份使然让他对这些微末小道的映象只存在于话本。
卤肉跟烧酒送上来,朱麒麟犹豫下怕把妆给弄没了,薛湛乐了:“国公爷放心,除非用我配制的药水,否则这妆不是那么容易掉的。”
朱麒麟这才放心吃饭。
卤肉炒菜,味道自然说不上美,但烧酒够劲,一口下去剐着喉咙却是暖到脚底心,一天的风寒都祛了个干净。
薛湛喝的粗糙豪爽,朱麒麟却仍旧喝的优雅精致,好像不是剐喉咙像刀子似的烧酒,而是后劲绵长醇厚的极品佳酿。
两人就着卤肉烧酒添饱肚子,楼下就传来一阵喧哗声,薛湛打开窗户悄悄望了眼,随即关上窗户。
“差不多了。”
朱麒麟放下酒杯。
薛湛领着朱麒麟从窗户飞身而下,闪身一过混到刚才来的那队商队里,商队主人眼睑一眯,薛湛迎身上来,嘴角勾出抹笑意,悄声道:“小六六最近有没有乖呀?”
商队主人先是一惊,尔后脸色升起无奈:“主子,”
“嘘~”薛湛竖起手指。
商六额头滴下黑线:“主子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薛湛瞪眼:“什么叫我又闹什么幺蛾子?我一直很正经好吧。”
“呵呵。”
被自己属下鄙视的薛湛下意识就要扬扬主子的威武,朱麒麟适时插了句:“世子,正事要紧。”
薛湛只得讪讪收回袖子。
“我们要混进骊山城。”
半年不见一见面就给难题,商六想哭。“骊山城防查严格不让带生人,而且我这趁商也不去骊山城呀。”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商六欲哭无泪:“你是。”
“那不就得了?我就去骊山城就去骊山城。”
“可是这些货都是预定好的...”余下的话灭在薛湛挑眉的脸下,自暴自弃抹把脸:“你是主子。”
在薛湛孺子可教的视线下商队改道骊山城,骊山城防查严格绝不是句假话,好在商六也曾经在骊山城易过货,好说歹说,最后守城的看到他带的货物大多是茶叶跟细棉布,这才准许进城,但进城要交笔可观的保证金,而且只能呆三天,三天过后一定要出城,最后还要经过严厉的盘查,查无可疑之处这才真正让他们进城。
商六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在出驿站时就让商队里另两个护卫顶替了薛湛两人,所以整个商队的人数跟通行证上的才对上。三天后出城,人数也要跟通行证对的上才行。
“放行!”
随一行令下,商队才缓缓进城。
薛湛跟朱麒麟低着头推着货物进城。
以商队护卫进城的视线跟之前被刘诸齐迎进城的视线完全不一样,似乎是站的低所以才会看的更真实,不像当初来时骑在马上匆匆一瞥。
走没到一半,薛湛看似无意的凑到朱麒麟面前:“进城开始就有人跟着我们。”
朱麒麟微不可察的拧眉,随即颔首:“继续跟商队走。”
做戏做足套,朱麒麟最后甚至一起帮忙搬货物,把薛湛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要是京城那些人知道了,估计会恨不得把这些货物给供起来!
盯梢的人似乎没一丝放松,两人也不得不谨言慎行起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也差不多到日落时分了。
日落时分也是主是让人放松的时候,薛湛跟朱麒麟还是隐密的来到布政使府。跟大多数官衙一样,前面是衙门工作的地方,后边则是命官居住的地方,在前门盯了一刻钟毫无动静,薛湛又示意去后门,不想到真有收获。
只见两匹马拉的木板车,上头绑着两个箱子,箱子漆成红色看着很是喜庆,这样的马车足足有六队,堵在门口拉着老长的队伍,生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布政使夫人娘家送来的年礼。
薛湛拍拍朱麒麟示意:“走。”
两人顺着马车路线一路走,薛湛捻起马车轮碾出的土的痕迹看了看:“国公爷在这等等。”语罢钻进人群,再回来时,拿了个黑呼呼的东西顺着车轮痕迹一路扫过,扫完看了眼递给朱麒麟。
朱麒麟用手捻了把,沉声:“是铁屑。”
薛湛拿来的东西正是磁铁,铁屑微小用肉眼极难鉴定,但用磁铁一试,立马就能知道是什么。
所谓布政使夫人娘家送来的年礼,要用两匹马拉,车轮吃力又深,而且还沾着铁屑,这代表什么?绝对不是马车经过哪处沾上的,怕是马车箱子里装的就是铁器。
铁器一直是朝庭把持,就算刘诸刘为一方布政使也无权铸造铁器,而且铁一直是严禁外流的东西,刘诸齐哪来的铁源?
估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铁矿。
私铸铁器,抄家灭族,私开铁矿不报朝庭,呵呵,几条命都不够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铁流向了哪里?连想到骊山城的特殊环境,薛湛也不免打了个寒颤。
朱麒麟被脂粉掩住的脸色沉的滴水,收好磁铁沉声:“先回去。”
回到客栈天色完全黑了,商六见两人回来,心里松了口气嘴里却是严厉道:“让你们出去看看有什么货好卖,结果逛到这时候才回,还想不想早点回去了?”
薛湛嘻嘻哈哈讨饶两句,就着大厅吃了顿粗糙的晚饭,两人回到房间。薛湛把两人的妆洗了,商六闪身进了门。
“商六见过主子。”
“起来吧。”朱麒麟身份特殊,薛湛就没介绍的意思了,直言问:“你打听到了什么?”
“主子怕打草惊蛇,属下也就没敢细问,只知道骊山城最好卖的是老茶,细棉布,棉花,陶碗等粗糙陶器,丝绸精致瓷器也有人卖,但不如老茶细棉布等紧俏。城里大都是以物换物,很少用银子买,对了主子让我问皮毛一事,属下打听发现市场上皮毛极少,而且品相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