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麒麟脚步一顿。
被朱麒麟身形完全遮住的薛琨瞠目结舌,刚踏进门的白雅一个跟跄,扶着门板好生站稳,一时不知该气儿子口无遮拦还是该羞儿子青天白日调戏。
薛琨忙回身扶住白雅:“娘你没事吧?”
薛湛也忙正身,干咳下:“娘怎么来了?”说着瞪眼朱麒麟,你没事好端端的长那么高干嘛?后边跟着人也不说一声,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收到薛湛瞪视的朱麒麟无奈下,回身揖手:“薛夫人。”
白雅欠身:“国公爷。”勉力把脸上的复杂神色收了收,道:“国公爷若不嫌弃,留下用个便饭吧。”
前阵子白雅及薛尉之的怪异态度让朱麒麟心有所感,是以每日皆是盯着薛湛换过伤药问过情况无异后便起身回府,从不多做停留,而今日为何会主动留客?
薛湛眼睛一亮,凑到白雅旁边佯装道:“娘,你以为国公爷跟我一样闲的发慌呀?他可是很忙的!”
“再忙饭就不要吃的?”瞪完儿子,白雅冲朱麒麟颔首笑下,扶着薛琨手自去忙和了。
目送人离开,薛湛一高兴拍到朱麒麟臂上,扯到伤口痛的眦牙裂嘴还不忘打趣:“丑媳妇终于被婆婆认同了,高不高兴?”
朱麒麟权当没听见,把人摁回椅子小心掀开衣服见伤口没有崩裂,这才有心问:“之前怎么了?”
两人默契十足,不问也知道他说的什么,薛湛叹气:“难唉,你说我这好端端的躺着都中枪?”借着男票的肩膀趴着,又是一叹:“你说这总要解决的事情,还有拖着的必要?”
他为什么以养伤为借口避着不见人?就是因为汉王这事敏感,亲兄弟一母同胞,领了抓人的功劳就够够了,再插手如何处决就是过犹不及。
抬手搂住他腋下减轻伤口负担的朱麒麟拧眉,薛湛把玩腰间手指,闷声:“徐长霖过来给我提个醒,说皇上这两日怕是要找我谈谈人生,要我有个心理准备。”
搂住他腋下的手一紧,朱麒麟看他:“汉王一脉根系深种,难免有漏网之鱼,到时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怕又是一番动荡麻烦。”
以大局考虑,以国家安稳考虑,汉王必须死!
“...这事你清楚,我清楚,朝庭大半人都清楚,皇上应该更清楚,那还在犹豫什么?”
朱麒麟沉思下,低首道:“兄弟情宜?”他是独子,又亲缘淡薄,这种一母同胞的亲缘确是无法体会。
薛湛摇头:“不见得。”从小找碴找到大,谁要有这么个糟心弟弟怕都恨不得掐死!更何况是帝王家了。
没两日,应了徐长霖的提醒,朱高炽宣他进宫,而结果也应了俩人的猜测,的确还有顾虑。
一道密旨,朱棣亲笔,上书四个大字。
留他一命。
这‘他’是谁,不言而喻。
若大个宣政殿只有两人,薛湛恭敬把密旨奉回,朱高炽接了塞回袖子,神情莫名的抿了口茶。
薛湛也是头疼,这朱棣临了临了怎么尽干糊涂事?给朱高煦私兵也就算了,还给‘留他一命’的密旨?照对方心思缜密这一条,这密旨怕是还有别人知晓,十之八九就是朝中资历老又身居高位举足轻重之人,不要多,两到三个,就足够让朱高炽顾虑的了。
难道拖了这么久还没下定决心,奈何是想杀而不能杀呀!
想到这里,薛湛都替朱高炽糟心,有个专业坑哥哥的弟弟,还有个坑儿子百年的爹,啧,没憋出病来还一直坚挺,也算是难为他了。
“皇上的意思是?”
朱高炽放下茶盏:“说说你的看法。”
这就让薛湛为难了。
“有话直说,恕你无罪。”
有朱高炽这话垫底,薛湛干脆也不拐弯抹角,直道:“皇上,‘汉王’必须死,但‘朱高煦’却可以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密旨只说‘留他一命’但没说是留‘汉王朱高煦一命’不是,‘汉王’死了灭那些有心人的贼心,‘朱高煦’活着也算全了朱棣那番爱子愧疚之心,岂不两全齐美?
考虑一晚,朱高炽接受薛湛的法子,在朝堂中逐渐倾向‘严惩’这边,京口菜市场血水流成河,城外乱葬岗堆的都堆不下,而在皇陵多了一个被终身软禁终身不得见人的‘庶人’。
至此,举国轰动的谋逆案也算尘埃落定,朱高炽在此事中展示的强硬手腕让朝堂一时无二心,政令通达达到又一个颠峰,又加上天公作美风调雨顺,整个大明国力强盛活力十足,唬的边界邻居一个个缩起来当小媳妇,就差求爷爷拜奶奶到是半点异心都不敢生。
内安,政治清明;外稳,边界安宁。
朱高炽这皇帝的坏运气好像在前半生都已经用完,可是让他操心的事仍旧不少,比如薛湛跟朱麒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薛湛喊的心安理德一点都不亏心。
操心操的胸闷口干的朱高炽瞪他:“给朕跪着!”
薛湛眨巴下眼,把抬起的半条腿重新放下去。
朱高炽挥手,心腹太监立时把其余太监宫女都给撵出去,自己也跟着出去还给带上门。
“你知道宫外最新的传言是什么嘛?”
“回皇上,臣不知。”薛湛装傻。
“哼,不知?还有你不知的?”朱高炽没好气冷哼,骂道:“外边传言,忠国公不成亲是因为朕压着他,说他功高震主,说他风头太劲,说朕下了密旨不准他成亲!说朕不许忠国公府有继承人!”
说起这些,朱高炽气的胸口直喘:“你听听你听听,你们干的好事让朕背黑锅!朕是欠你们还是怎么了?有本事断袖你本事公告天下呀!”
“皇上臣这就公布上天下,臣跟忠国公两情相悦心意相同此生唯彼此不娶!”
说着就要起身,一幅巴不得公告天下的模样,朱高炽气极猛拍桌子:“你敢!给朕跪好!”
“哦。”薛湛乖乖回来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