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央支吾:“还行吧。”
褚怿道:“这两日少走动,消肿后便好了。”
容央嗯一声。
帐中陷入沉默,褚怿一条胳膊往脑后放,容央望着被烛光照得昏红的重纱叠帐走神。
不知静了多久,容央道:“你爹爹有纳妾吗?”
褚怿似有点意外她突然问这个,一怔后方道:“没有。”
容央转头看过来,昏暗里双眸清亮:“你爹爹是忠义侯,就只娶一个?”
褚怿淡声:“娶那么多干什么?”
容央:“侯府不是缺子嗣?”
褚怿:“长房有我一个,够了。”
容央:“……”
“那是你爹娘相爱,不然,你庶出的兄弟姊妹不知有多少。”容央哼哼,转念想起他常年佩戴的那块玉佩,越发肯定自己的观点。
玉佩原是忠义侯褚泰送给云氏的定情之物,刻字“悦卿”,是传情达意,后来给褚怿取名定字,更是足见情意之坚。
褚悦卿
那不就是褚泰悦于卿之意?
心中蓦然有歆羡之感蔓延,容央默默抑住,道:“其实,我爹爹也是很爱嬢嬢的,只是……”
只是,他到底是一国之君。
一国之君,就必须先是君王,后是丈夫,再往后才是父亲。
他必须要把后嗣看得跟社稷一样重,必须要和并不知心知意的女人同衾共枕,生儿育女。
官家如今有多少个孩子呢?
在大鄞,他并不算瓜瓞绵绵的君王,但如今也前后和不知多少位娘子生育过八位皇子,十一位帝姬。
他的头几个孩子甚至都不是和齐皇后生的,大皇子是做王爷时身边的侍妾所出,大帝姬的母亲是他登基后第一位侍寝的周娘子,至于其他的……
容央怅然,脑海里浮过那些模糊不清的面孔,都不耐烦逐一去数了。
那么多的孩子,那么的母亲,却只有一位父亲。而这位父亲,又必须先是君王,先是丈夫,最后才是父亲。
他做父亲时,还能有多少精力,倾注多少爱?分摊下来后,每一个孩子又能得到多少温暖和关怀?
母亲们为得丈夫的垂怜明争暗斗,孩子们为得父亲的疼爱,何尝不也是绞尽脑汁。
被偏爱的要被不被偏爱的妒恨,被重视的要被不被重视的根除。各人有各人的悲欢,怎样的阴谋诡计都自有一套说辞。
尔虞我诈,波云诡谲;你来我往,口蜜腹剑。
皇家要天下的家庭和睦融洽,可皇家,大概是天下最不和睦、最不融洽、最不像家的家了。
“在想什么?”
褚怿不知何时侧躺了过来,声音低低的,但有一种绵长坚定的温暖。
容央的心动了动,由衷答:“我在想,以后,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家。”
褚怿蹙眉,在被衾里把她的小手找到,握住,容央扭过头来跟他对视,长夜寂静,他们的对视也深长,寂静。
“会有的。”
褚怿亲上去,先亲她的眼睛,然后往下,亲她的脸颊。
容央闭上双眼,在黑暗中感受他轻而细密的亲吻,最后找到他的唇,和他一起触碰,辗转,然后探寻,侵占。
床帐里窸窣声起伏,两人抱在一起,动情深吻,缠缠绵绵,分分合合,最后,情动的热化作细汗,蒙在额头,蒙在鼻尖。
褚怿眸深如海,把咫尺间的人看着,再低头去吻时,倾身压覆下来。
容央抱紧他,回应他,寝衣被他剥去,一条腿被他挤开。
褚怿去扣她的手,去抚她的脸,吻得温柔又性感,虔诚又热烈。容央抵不住,腿下意识往前一抻,撞上他,疼得抽了口气。
褚怿的唇停下。
容央眉心蹙着,被亲得微肿的唇翕动,褚怿眼神炙热,胸贴在她胸上起伏片刻,起身去检查她的脚踝。
“没事。”容央作势抽回。
褚怿看着那伤,绷着脸,放回去后,躺回原位。
容央蓦然一阵失落。
“睡吧。”褚怿哑着声道。
容央默默不答。
今日在马车上时,他已经很越轨地亲过她,她喜欢他亲她,喜欢他脱自己的衣服,摸自己的身体。
她也知道他很喜欢。
如果不是脚崴,如果不是她喊了疼,他刚刚一定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