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低叹:“那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是头一回如此了,这次,只怕殿下这脚一日不好,她就还会再来。”
荼白悚然。
容央默不作声拨弄着净瓶里的鲜花,待两人停后,坐正。
两人看过去。
容央眼神烁亮:“收拾东西,回家。”
※
日头渐高,马场上,赵彭金冠华服,策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骏马飒飒奔来,半披在脑后的青丝和翩然广袖一起在空中恣意飘舞。
“姐夫,我刚刚那一球,你看如何?”栏杆边,赵彭勒止骏马,意气风发。
褚怿瞄一眼他头上微微松垮的金冠、鬓角打着结的头发丝、以及沾着泥的金丝如意纹广袖,再次建议:“殿下去换身行头吧。”
赵彭坚持:“不可,这身装束是我昨夜精挑细选的。”
又不是规定穿襕衫不能骑马,怎么偏要他去换,提一次就算了,还提,这真是……
算了,估计只是他穿不惯,因而也看不大惯罢了。
赵彭翻身下马,把哥舒棒交给钱小令,因道:“姐夫,其实这襕衫吧,日常穿起来还是很自在的,何况比起你这窄袖,更美观不止一二。姐姐素日里就常夸文人雅士们临风玉立,衣袂翩然,姐夫容姿出众,身形挺拔,如果也穿上一身襕衫,定会叫姐姐挪不开眼的。”
褚怿眼皮本是耷着的,等他道完,撩起来,剑眉也缓缓往上一扬:“哦?”
赵彭笑嘻嘻:“嗯。”
褚怿扯唇,目光转动间,眸心一凝。
招展的旌旗底下,一辆华贵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场外,车窗半开,里面的人正朝自己望来。
赵彭认出那马车里的主人是谁了,又惊又喜:“姐姐来了!”
褚怿默然和车中人对视,不应。
赵彭激动道:“定是来看我学得如何,姐夫,我先去了!”
容央行动不便都还肯乘车而来,看重之意不言而喻,赵彭备受鼓舞,当下策马而去。
褚怿抱着臂,慢步走至车窗前。
奔腾的蹄声震荡在马场上,不时有队员传球的号令声传至耳边,容央静静看着窗外人,傲然道:“上来。”
褚怿噙笑,眼往车厢里瞄一眼:“做什么?”
这眼神和口吻都太坏,让容央立刻想起上次他在马车里做过的事情,小脸绯红起来,色厉内荏。
褚怿不逗她了,偏头朝场上示意:“三殿下在打球,一起看看?”
容央淡漠:“有什么好看的。”
褚怿答:“临风策马,衣袂翩然,不好看?”
容央抬眸。
褚怿抱着臂倚车而立,目光从她脸上挪开,投往马场,容央顺着望过去,极快在人群里找到处处飞扬的赵彭来。
容央颦眉:“跟个疯子一样……”
明明褚怿打马球时是很飒的,怎么到赵彭那儿就成这样子了?
容央一时还没能找出根源,面前突然有人靠近:“那怎样好看?”
容央对上他一双黑亮的眼,被他压低的声音弄得耳热。
“你上来,我跟你讲。”容央骄矜地把眼挪开。
褚怿把人盯着,勾勾唇,点头。
车身一沉,是他掀帘而入,容央不等他坐下,立刻吩咐启程。褚怿眉峰微微一蹙,意识到大概是中计了。
“拐人?”褚怿坐下,眼往窗外,这方向显然是往山下去的。
容央喜欢“拐”这个词,扬眉:“对,拐你跟本殿下回家。”
※
马车驶离艮岳,往东而去时,顺便去了一趟小松山上的寺庙。
那日拿给官家的祈福红绸带是褚晏分发给雪青的,今日,容央想专门给官家重求一条。
求来的这条就不再派人送去了,让褚怿帮着系在了寺中的那棵梧桐树上,在树下诚心祷告完后,上车下山。
马车一路往内城方向而去,褚怿道:“怎么突然想回去?”
炎日晒人,容央把撑起的车窗往下拉,挡去烈日,闻言道:“总有人觊觎我,待不下去了。”
褚怿:“?”
容央看他一眼:“不信?”
褚怿唇角微动:“皇后?”
容央震惊于他一猜就猜这么准,不甘地反诘:“你为什么不猜耶律齐?”
褚怿淡然:“因为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