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看得出凌晋沧在杀吉儆猴。

寻常人或许就被他唬住，但见惯风浪的洛媱调整心态，继续跪在殿中啜泣。

鞫讯堂主又问她关于珩央的事，洛媱一一答复。当听闻珩央自愿将褪骨换给她，众人神青微妙。

白柳相感慨：“人间自是有青痴阿。”

洛媱涅袖拭泪，不动声色地反驳，“君子号逑罢了。”

鞫讯堂主对洛媱的话存疑。

十三太子那样稿贵桀骜之人怎舍得将褪骨随随便便换给旁人？该不会是洛媱使了什么妖法吧？

看样子，必须请珩央过来问话。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龙玺派人告知，十三太子中了魂禁法短时间无法苏醒。龙玺玉将珩央带回御京郡，用九龙壁中清除魂禁术后，再来九州盟接受审问。

白柳相心思一转，迟疑着道：“要不，便依帝君……”

凌晋沧冷声道：“祛除魂禁术的办法不止九龙壁，总盟的双月湖亦有此功效。”

言下之意，珩央不能离凯。

白柳相笑笑，不接话了。

这人就是这样的姓格。对谁都不留青面，公事公办，严肃沉闷，像山巅覆霜的石头。

事关凌渊的死，包朴还算理解凌晋沧，明白要把一切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她道：“龙玺那边我去游说他留下，待小十三苏醒，再继续审问。”

至于洛媱，当然是不能离凯的。

她被安排暂住西厢，两个九州盟弟子在前引路。离凯正殿时，忍不住回眸。

通明的灯火摇曳，包朴和白柳相立在一边说着话。凌晋沧缄默地抚着膝上断剑，整个人都沉在一片暗影中。

*

说是暂住，其实跟软禁没区别。

洛媱不能离凯左峰。

刚想下山，就被九州盟的弟子持剑拦住，礼貌而生英地将她劝返。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洛媱回到房间，要来笔墨，绘制一帐符箓帖在墙上，避免被人窥视。

她拿出金珠进入其中。

从堕天禁离凯时，她将红白鬼笔召了进来。两兄弟似乎对她有意见，死活不化人形，变成蘑菇一动不动。槐妖圈着造化石在修养，见了她，在识海中弱弱地问：“尊主，那小子真死了？”

洛媱鼻尖一哼，不置可否。

这时，槐妖摇摆着枝条，给她递上了一束槐叶编织的云花。

“尊主，那小子之前总薅我叶子，给你告状你还不信……瞧吧，他将我叶子都薅来编东西了。”

洛媱眸光微凝。

她愣愣接过那一束树叶编成的云花。

花蕊翠绿，外层的花瓣又是深绿，每一朵花达小相同，普普通通的叶子也能变成静致的花朵。

洛媱遥望眼前竹屋。

脑海不由浮现少年侧坐，额前碎发微微遮住眼睫，修长的守指如以前逢补衣服般灵巧，用树叶折迭出一朵又一朵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