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尚一生气,这几日压在心里的秘密,想也没想顺口蹦出来,疾言厉色:“谁跟你一个爸妈,那是我爸妈,哪凉快哪待着……”
刚说到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商尚!”
顾秋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提的菜篮子应声掉地,商仪和商尚同时转身,看见脸色苍白,嘴唇褪去血色的母亲。
商仪被顾秋兰这声怒吼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消化商尚的话,呆愣住。
后知后觉问了句:“谁跟你一个爸妈?那是我爸妈?商尚,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秋兰深吸了口气。
下一秒,身子一软,两眼一黑,向着地面倒下去。
—
陆吟迟正带着李秘书参加一个基金的募捐会,每年总要接到几次基金公司以各种形式各种名义的邀请,陆吟迟其实了解这种行业的一些非正规行为,但大多时候出于企业形象考虑,不会直接拒绝。
不过这次主办方是为贫困儿童举办,效仿“红十字会”的某些方式,募捐后不久会收到一封来自山区贫困儿童的感谢信。
陆吟迟提起些许兴趣,大笔一挥直接划了一笔钱。
闭上眼就能想到,这封信十有八九歪扭七八,笔画缺胳膊少腿,笔迹稚嫩,
不过毫无疑问,这会是一封比较有意义的回信。
最起码激起他的一起热情。
他收了钢笔,刚把支票递给李秘书,商仪就打来电话,他“喂”了声,那端传来颤抖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顾秋兰突然晕倒,商仪叫了救护车,此刻在去往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陆吟迟尽管对顾秋兰不够关心,但也知道这个丈母娘身体素质一向很好,虽然没有专业医生调理,但一向比母亲孙克英都健康。
没用商仪多说,他就意识到,或许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提前发生了。
挂了电话,直接从贵宾席站起来,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着募捐人员名单,刚念到“陆吟迟”三个字,并且因为数额的特殊性,想要邀请他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陆吟迟已经把主持人抛在脑后,一片哗然声中往外走。
周穆然在会场外候着,不言不语递上风衣,陆吟迟在他帮助下穿好,目视前方,“去市医院。”
他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地丢下四个字。
周穆然应了一声,先两步往外走,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电话吩咐司机。
这次突然中途离场,周穆然和李秘书自然也得赶紧协调接下来的行程,但陆吟迟的脸色太黑,他们大气不敢出,更别提只言片语的抱怨,甚至连眼神都是沉默的。
李秘书没跟车离开,周穆然作为特别助理自然需要陪同,一路上,陆吟迟的表情丝毫不见缓和。
商仪刚才吓得不轻,电话中一件事都记述不明白,陆吟迟既不知道顾秋兰具体怎么晕倒,也不知道眼下什么情况,不过能直接晕倒不起,自然往严重的地步猜。
医院急救室走廊外人来人往,人群中,陆吟迟一眼看见商仪,她穿着那件横条纹的长袖,下摆黑色拼接,干干净净的高马尾装扮。
感受到皮鞋砸在地面的脚步声,回过身,看着陆吟迟勉强笑了笑。
她身边有把长椅,商尚霜打的茄子似的坐着,两人明显惊吓过度,都没缓过神儿。
陆吟迟扫了商尚一眼,原来也知道害怕,没他想的那么不堪,起码算得上有点良心。
在没摸清楚状况前,陆吟迟没说话,走近,居高临下打量商仪,“里面什么情况?”
商仪被他这么一问眼眶微红,刚才看商尚害怕,知道他也就在家耀武扬威,遇到事根本靠不住,自己就硬撑着没表现出慌张,打电话叫救护车,保持头脑冷静和理智。这会儿看见陆吟迟,不由得松了口气,内心防线的四个角突然坍塌了三个,已经摇摇欲坠,于是撇了撇嘴,揪住他的衣角,只知道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
随后才发觉腿软塌塌的,颤抖着,甚至有些站不稳。
不需要多说陆吟迟立刻领悟,抬手揽住她,带她坐下,低声说了句安抚的话,抬头对周穆然说:“你去联系一下,找冯院长。”
顿了顿又说:“安排最好的病房。”
周穆然前面不清楚状况,但从陆吟迟急匆匆离席,要去医院开始,他就知道是家里出事了,眼下看到陆太一脸苍白,又看到那个不经常见却有所耳闻的陆总的小舅子,不需要多想就知道里面是商家的长辈,就是不知道是陆总丈母娘还是老丈人。
没有八卦的胆量,赶紧手脚利索去办事。
商仪恍如隔世,想了许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吗?”
陆吟迟:“嗯。”
他的视线从商尚头顶扫过,慢条斯理往下落,转过头与商仪对视三秒,“回来后一直很忙,所以想晚上到家再告诉你。”
他说完陷入短暂的安静,走廊嘈杂,商仪陷入自己的世界,耳边只剩下嗡嗡嗡的混乱。
原本冰凉的指尖被陆吟迟握住,逐渐回温。
周穆然办事很果断,准确来说应该是陆吟迟人脉广,面子大,没多久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过来,为首的那位胸前口袋还插着一支钢笔,正是冯院长本人。
陆吟迟站起来与之握手,商仪也跟着站起来,简单交流两句,陆吟迟说明来意,冯院长立即带着两个主治医师进入急救室。
半分钟后白色玻璃门打开,身材略微发福的冯院长侧身出来,摘掉口罩说:“你们先别着急,没生命危险,不过还需要吸氧,并且需要进一步检查。”
商仪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回过神儿,被陆吟迟牵着的另一只手,手心尽是冷汗。
陆吟迟对冯院长说一番客气话,让周穆然送人,他则依旧陪商仪坐着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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