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休会,一个人出来透气,站在窗户边,捏着手机。
早间报道今夜有雪,刺骨的北风呼啸着,乌云黑压压密布,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加恶劣的天气。
“老陆,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
商仪的声音通过听筒传送,淡淡的,凉凉的,没有往常那么欢快。
这种说话方式,让陆吟迟第一次这么拿捏不准。
想了想,他采取了比较安全的试探:“你指哪方面?”
“不管哪方面,就想知道,你有没有骗过我,或者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对我坦白。”
“你在哪?”
“在医院。”
“怎么在医院?哪里不舒服?”
“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先回答我问题。”
陆吟迟斟酌了几秒,“有个事的确是我做法不对,不过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两样。”
“什么事?”她闭上眼,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平稳。
陆吟迟:“你知道王大夫一直是不孕不育领域的大拿……那三副药,其实只是调理身体,让女性极易受孕的药……不过那天你在飞机上明确表示还不想生,我本想着,等你例假来时再告诉你别吃了。”
“……”
气氛陷入一种安静又怪异的尴尬。
许久,只有呼吸喷洒在话筒上的声音,短暂的平静让人异常不安,他皱起眉宇,“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商仪默了默。
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因为实在没想到审问出来这么一件事,不知道该气上加气,还是应该哭笑不得。
“我以为咱们俩这种关系,应该没什么秘密,原来你这么卑鄙,”商仪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以及天花板上散发光晕的白炽灯,“你到底瞒着我干了多少缺德事?!”
陆吟迟清了清嗓子,略微尴尬。
“是我考虑不周,好在……还没酿成人命。”
商仪仰起头,靠上身后的椅子背,白色墙皮冷冰冰的,很快穿过发根,向她传递过来,攫取她的体温。
一股浓浓的伤心感袭上心头,伤心却不是为了什么破药,是想到他隐瞒李林这件事。
停顿片刻,声音低低的:“药的事我倒是没那么生气,是药三分毒,反正我也没准备吃……”
陆吟迟没说话。
商仪:“我就在想啊,夫妻之间都有自己的小空间,对不对,尤其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利益,荣誉,方方面面都得考虑进去。所以很多时候出于自身利益或者别的,懒得趟浑水……现在想想,你应该早就把我调查的底朝天了,你跟我结婚前,说不定还要查我征信,我在你面前可以说无处遁形,连个裤衩都不剩。”
“而我呢,我除了知道你是我老公,除了你想让我知道的,就对你知之甚少,到现在连你到底多少身价到底多少财产都摸不清楚……”
她忽然说了这么一通,前几天刚闹了一场乌龙,她到现在还时不时提起,眼下又提“身价”“财产”这样跟“钱”相关的字眼,他当然会不由自主以为她听哪个闺蜜撺掇两句,就又在使小性子闹脾气。
低低笑两声,“你今天是不是又跟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损友碰面了?”
“什么意思?”商仪有气无力睁开眼。
陆吟迟:“你每次跟她们约会回来,或大或小都会闹一次脾气。”
“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没主意,别人一撺掇就闹事的人?”
“……我是觉得你跟她们不是一类人,我跟她们某些人的老公,也不是一类人。”
陆吟迟说完,略微思索,这样的表达或许不够有力,女人的思维定势里,极有可能认为他在忽悠人,在转移话题。
沉默许久又补充:“当然你觉得只有掌握你我之间的经济大权才有安全感的话,我明天就让周穆然整理整理相关内容,把所有财产做一份公开透明的书面材料交给你。”
如果是以前商仪肯定早就高兴的跳脚,因为她虽然不是顾秋兰亲生的,不可能遗传顾秋兰节俭持家爱存钱的嗜好,但经过多年耳目目染和潜移默化,其实也成了钱迷,成了不折不扣的守财奴。
只不过,综合她目前所经历的,现实真相对她的无情打击,远远高于金钱对她的诱惑力。
“钱钱钱,鬼才稀罕你的钱。”
“你就搂着你的钱去睡吧。”
她想也不想,特别好笑的反唇相讥。
“……”
商仪没精力继续同他鸡同鸭讲,说完这么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大军压境,陆吟迟不知道自己的倒霉时刻已经来临,略微回忆了下刚才的谈话内容,自己的回答尽管称不上标准答案,但尚且不至于差劲到被挂电话的地步。
是粉底不小心打翻了?
还是口红掉地摔断了?
亦或是出门逛街没穿对漂亮衣服,被谁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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