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久,已经到了地方,他先下车,在车下将我扶了下来。我抬头看上去,是一家商号的门口,他将我带进去,来了一个身材健硕魁梧,面色黝黑的家伙,声音如洪钟道:“好小子!这就是你媳妇?”
“燕娘!这是我陆大哥!”
“陆大哥!”我屈膝行了福礼。
“快将你说的好东西拿出来!”常远说道。
“跟我来!”那位陆大哥说道。我们跟着他一起往里,再往里,搞得十分神秘,我怀疑是不是进了话本里那种以商号作为掩护的杀手组织?
经过了四重门,才到了里面,他招待我俩坐下,拍手让人拿东西过来。
只见那些侍女陆续拿着一个一个盘子进来,那些盘子放在桌上,我上前看去,这一盘如凝结桃胶却有着异香的是乳香,这一盘个个圆润如黄豆大小的珍珠,这一盘是蓝色,红色的块状物是宝石?这一盘是象牙,这一盘犀角,还有这个是羊毛毯?这个时候有个侍女端进来一盘,我失声叫道:“辣椒!”
原产地在美洲的辣椒,我来这里还没做过辣味的菜。那人问我:“弟妹果然认得这个东西?快去再拿出来!”接下去,我见到了菜中的百搭土豆,还有一个是玉米,最后一样自然是红薯。此刻无声胜有声。我突然可以预见,我的美味将更上一层楼,这是天大的惊喜啊!
原来这个陆大哥是个走私人员,从海外走私珠宝和香料,而常远是他的主顾之一。这次是他刚刚回来,一回来就叫老主顾们过来挑东西。
我要了香料,地毯和原生态宝石,还有就是这可以改变天下的食物几件套。回到家,我小里小气地用这异常珍贵的东西炒了一小碟子酸辣土豆丝,没两筷子就吃完。余下的我全数要留作种子,哪里舍得再吃,况且这几样东西是可以改变整个国家的格局的东西,让我如何能不珍而重之?
夜里听雨将孩子给我们送了进来,帮我们掩上了房门,我坐妆台前用手巾擦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正在烦闷地捏着脸颊,那一手的肉,可怎么办呦!
常远也从净房出来,他接过我的手巾帮我绞干头发。问我:“怎么了?”
我将他的袍子挑开,划拉他腹上的块块分明的肌肉,悲催地说:“男人就是好命,我这生个孩子,肚子松了,脸也圆了。你呢,浑身上下还是那样让人垂涎欲滴,这还让不让人过了?”人鱼线啊,人鱼线,着实让我流连忘返!
他被我的愁绪所打动,将我捞起来道:“反正我不嫌弃便是,再说了,今日我要拿着蜡烛,仔细瞧瞧你说的可是实情?”蜡烛?难道还要它的小伙伴皮鞭不成?
我被他抱在手里,他对我说道:“你瞧,并不重吗?”他那举重若轻状,来证明他所言非虚。
“切!打死一头猛虎,能背身上拖出来的人,要是抱不起我了,估计我已经成了一座肉山了。”对于他的话,我驳斥,拍了拍他的脸道:“别去床上,儿子睡着,别闹着他!”。
他转了方向瞄准了贵妃榻,将我放下,夏末秋初,一袭轻薄罗衣怎经得起他两下撕扯,我这节俭的性子看不过去,拧了他肩膀的肉,骂道:“好好地,扯烂我的衣衫作甚?”
他上了榻在我上面道:“甚是碍事,半山风景看得太久,快忘却那山顶尖儿上的美妙。是以迫不及待了些!”
我郁闷,即便是半山风景,也多是他一人欣赏,自从怀孕,小心谨慎之下,自然是以孩子为重,生下之后,也是想要修养妥帖,未曾真正登顶,如今被他一说,到好似我亏了他似得,我心内正不平,他已经点评说道:“我瞧着都好,这脸色如三春杏花,粉嫩可人,这肚子松软了些,摸着正趁手!”
去他的正趁手!
若非儿子的哭声唤醒了我俩,恐怕我俩还得逗留山顶许久,这一次着实酣畅淋漓。
第53章
秋高气爽, 银桂飘香, 城南的早市, 因着运河码头的缘故, 热闹异常。我挎着篮子与听雨一起逛着街市。
“臭豆腐、酱豆腐、腌黄瓜呦!”
“磨剪刀-磨菜刀哦!”
“补席喽!”
各色叫卖不绝于耳。我在市井之中长大,这声音于我有特殊的亲切之感。
眼前的莲藕, 藕节短胖, 用来做桂花糖藕刚刚好。我问那小伙儿:“小哥,这藕怎么买!”
眼前的红脸膛小伙低下头似乎不好意思, 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三文一斤!”
我挑了四五节,突然手边出现了一只消瘦如鸡爪子的手,拿了我已经挑好在一边的藕, 还拿起了小伙搁桌上小刀, 切了一段,只取那段矮胖的。递给那个小伙子说:“来给我称!”
“大娘,您不能这么切!”小伙子一脸心疼阻止这大娘, “您剩下的这一段我卖给谁去?”
“可我只要这么一段!”这老大娘显然不是好相与的:“你是论斤卖的, 不能挑了?有你这么卖的吗?”
小伙明明很委屈, 不过看上去人很是老实, 他拿起称称给了她, 我摇了摇头, 原本挑了几节,又递给他两节道:“称一下!”
“好!”那小伙一瞧有好几节, 原本耷拉的脸,一下子高兴起来, 六斤多一点儿我付了他二十文,他拿起一截,放我篮子里道:“大姐,多送您一节”。我与他道谢,提起篮子往前,听雨要帮我提篮子,我说:“算了吧!我力气大,等会儿再帮我拿些旁的。”等提着走了一段,才发现六七斤的藕,分量不轻,不禁慨叹,我这脑子常年不在线,一上来就买重物,还打不打算逛了?
我又接着往前瞧去,一个大爷拿出来一筐子鸡鸭蛋,问了下价钱,那大爷逼着我买,拿出自己沉甸甸的篮子,告诉他我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以放他的鸭蛋了。今日出来主要是了解价格,已经被我搞成了进货。
看见粮铺的招牌,我问听雨:“家里还有糯米吗?”
“不记得了!”听她这个回答,我觉得自己问得多余,家中厨房我比她熟。糯米好似前几日已经没多少了。万一买了藕没有糯米岂不是尴尬,还是买上一点吧!我走进粮油铺面里,里面客人不多,我看着开着口子的麻袋里,是各色的米粮和豆子,我一个一个袋子看去,顺便抓上一把辨别手感。
我看着眼前的一袋米,米粒清亮,有油性,抓了一把闻了一下,一股新稻米的清香,抬头问伙计:“这新米多少钱一斗?”
“七十文一斗!”那伙计回我,我差一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还是这个价。
“这陈米呢?”
“也是七十文一斗。”
“每年新米一出来陈米就便宜了。今年怎么的,价格就一样了?”我抬头问那店伙计,心里不是纳罕陈米贵,而是这新米价格便宜得离谱。
“今年大熟,新米不贵,陈米涨性好,倒也没便宜。”那伙计说。
我听他这么说,又问了豆子和面粉的价格,豆子价格也比我生孩子前便宜了不少。这个时代没有粮食全球化,主产区就是江南一带,所以荒年和熟年价格差异巨大,遇到战乱和饥荒可能是现在十几倍都不止。就两年前漠北战乱,加上江南欠收,当时一斗米就卖到两百文,去年也在一百三十文以上,今年这个价格跌了一半,是十几年来最便宜的价格。
买了一斤新糯米,扔进了篮子,继续逛。对于米粮价格我生了心,又问了几家粮铺,得到的结论都是如此。现在西风才起,要是等江南大批量的新米到来,岂不是粮价会更低?酿酒靠的就是粮食,今年既然是这个形势,需要跟春梅姐一起商量策略,大熟之年的粮食质量高,酿出的酒品也好。
“凭啥子,他买就是五文钱,我就要七文钱,你欺负我外乡人,不领世面吗?我告诉你,天子脚下,我儿子还是当官的哩。你信不信我报官,让官差来抓你!”我听见一个大嗓门在那里叫唤,侧过头去一看,是方才那个瘦个子大娘,插着腰跟买菜的大叔吵了起来。
“我的妈呀!吓死了!天子脚下,你知道有多少官吗?这一条街上住着多少官?大官家的女眷会像你这样,买个菜,一叶子一叶子地挑?您知道大官家是怎么过日子的吗?你这样的老太太,起码有十来个年轻丫头来服侍,吐一口痰的痰盂都是金子做的。”那摊主不似前面的卖藕小哥那样好讲话,“诺,就跟那两个小娘子那样的年轻娘子,伺候在您身边,叫你一声老夫人。你爱吃怎么嫩的都随你吃!你现在给钱!”
我好好地往前走,这不是躺枪吗?那大娘大吼一声道:“我家儿子是状元郎,是在翰林院的侍讲!我不买了行不?”状元郎,侍讲?我突然愣了一下,状元郎三年一届,从修撰到侍讲的是已经熬了几年资质的,老太太这个年纪?我脑子里冒出了春梅姐的夫君,李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