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周围的混沌被一锤砸破,安致远惊愕地睁大眼睛,看清正对他说话的弟弟。
安致克抓住他的手,眼圈赤红,“爸爸去世了!二哥!”
仿佛无法承受哀痛的重量,他的身躯滑落下来,跪在轮椅前面,把头埋进致远怀中,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
安致远茫然地看着他乌黑的头发,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很快,他的目光变得灰黯,嘴唇痛楚地轻颤:“爸爸……不在了?”
他用手指轻触一下怀中人颤抖的肩膀,似乎在确定这不是梦,而后用力抱住了他的弟弟。
“怎么回事,致克?爸爸的身体明明很好……”
安致克几乎是抽搐了一下,从他的怀中挣出来,将一个透明塑料袋递到他面前。
“这是从爸爸的胸前取下来的,你认得吗?”
仿佛看到了极可怕的东西,安致远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他认得,装在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把漆黑的虎牙军刀。
上次看到它的时候,苍朗正用白色棉布细细擦拭,如今,刀锋却沾染上暗红血迹——他父亲的血!
“这不可能!”安致远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什么不可能?凶器,还是凶手?”安致克眼中倏地放出寒光,嗓音嘶哑,“这是我亲手拔下来的!凶手的样子,冲进房间的保镖,每个都看得清清楚楚!”
安致远决然摇头:“不可能!不是他,他不会做这种事!他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安致克盯着他,慢慢说:“即使为了见你,也不可能?”
安致远身躯一震,依旧摇头:“他不会。即使终生无法相见,他也不会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我坚信这一点。”
安致克缄默了。片刻后,他起身,冷笑道:“你可以拒绝相信我说的一切,反正他已从杀人现场逃之夭夭。不过,警卫在追击时打中凶手两枪,一枪在胸腹部,一枪在右腿,下次跟你的保镖叙旧时,不妨脱去他的衣服看个清楚。”
他愤然开门离去,安致远怔忡许久,缓缓闭上双眼。
“苍朗……”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犹豫再三,按下了那组熟悉的号码。
幽冷、潮湿,霉臭味充斥其中的下水道,几只老鼠在不远处搬弄食物残渣,没有半点畏避的意思。
苍朗背靠着管壁滑坐下来,逐渐平复急促的呼吸,解开被污水浸湿的绷带查看伤口。
伤口的缝线扯裂了不少,在这样的环境中,受到细菌感染的可能性极大。
苍朗从伤处挤出部分血液,在衣服上挑出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撕下,重新包扎好。混着污渍的汗水打湿前额,他的神色依旧冷静坚毅。
这并不是适合的临时藏身点,但他别无选择,外面追捕他的子弹多得可以将他变成人形蜂巢,甚至连警方也出动了,很快他的头像就会挂上通缉令的榜单。
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庞大的经济集团,以及它背后更强大的政府力量。
走投无路。
但这并非最糟糕的。苍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从为数不多的联系号码中翻出安致远的名字。
致远会怎么想?得知父亲死亡噩耗的他,相信的是自己,还是周围众口一词的指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