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洛侍郎就把人带走吧!”陈玹轻笑一声后对宝贵使了个眼色。
洛大老爷不妨他如此爽快,微微一惊,马上又恢复如常。
“还有一事,洛侍郎既然来了,不如将白姑娘也一并带走吧,之前她就想撞墙自尽,幸而被我拦下了,可保不准哪天一个没注意就去了。我可不敢担这责任。”
对于这外甥女,洛大老爷也不知该说什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他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白洛氏就被人带来了。
见了人之后,洛大老爷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白洛氏,目疵欲裂的瞪向泰然自若的陈玹。
陈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不过是想小小教训一下白夫人,哪想她这么不禁吓,”他耸了耸肩:“竟是活活把自己吓傻了。”
洛大老爷是青着脸从陈府离开的,杀人不过头点地。白洛氏两颊的指痕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被人灌过药,锦衣卫里还缺让人变成疯子的药吗?
一道离开的除了已经痴傻疯癫的白洛氏,还有失魂落魄只剩下半条命的白奚妍。
洛大老爷却没把人带回侍郎府,而是送回白府,交给了从书院紧急赶回的白暮霖,又派了几个老实可靠的下人过去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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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妈一事就此落幕,钱嬷嬷暴毙,白洛氏疯癫,以一种出乎任何人意料的方式结束。
真相只有少数几个人,对外一律宣布意外。唯独凌渊那边,毕竟对方帮了不小的忙,若是敷衍了事,日后被发现难免尴尬。遂洛郅又亲自上了一次门,用家丑含糊了过去,也算是表了诚意。
德坤送走洛郅就想向凌渊汇报,虽然这样的小事根本不需要惊动他,可德坤觉得只要有机会在凌渊面前提一提洛四姑娘,哪怕是拼着被他冷眼的风险也是要说的。
刚到书房就被人提醒,碧玺在里面。德坤脸色顿时变了。她不是好一阵没来找茬了,怎么又犯病了!
碧玺的确不是来找茬刺激凌渊的,姑娘没死,姑娘已经对他死心了,她自然不用为了保住姑娘在凌渊心里的地位故意去刺激他,眼下她比谁都盼着凌渊放下了,好让姑娘安安生生过日子。
碧玺是为青莲庵之事来的,没有凌渊的准许,她出不了大门。
“你要去青莲庵?”凌渊放下手中公文,投在碧玺脸上的目光意味不明。
第90章 第九十章
青莲庵并不是碧玺第一次去,每年她都会去几次庵堂寺庙亲自在佛前为路婉兮祈福诵经。
让凌渊奇怪的是碧玺的神态, 掩藏在她平静面容之下的偏执、怨恨和深入骨髓的悲哀似乎都烟消云散。从前的碧玺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可现在,这种感觉没有了。
凌渊眸色转深, 目光在她脸上不着痕的缓缓划过, 他可有可无的唔了一声,又拿起了公文,彷佛只是听见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闻声,碧玺行礼告退。在书房外遇见了眼神不忿的德坤, 说白了就是各为其主。碧玺为了陆婉兮不放过凌渊, 德坤则是为了凌渊痛恨碧玺阴魂不散。
仇人见面,云淡风轻。碧玺朝德坤微微一点头, 抬脚边走。
德坤敲了敲书房大门,得到准许之后,推门入内。一进门就见凌渊靠在椅子上, 双手交叠放在铁梨象纹翘头案上, 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左手背。
这是他沉思时的习惯动作, 德坤立时放缓了呼吸,唯恐惊扰了他。
“有没有觉得碧玺和以前不一样了?”凌渊冷不丁开口。
不妨他问这个, 德坤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心道您和以前才不一样,哪次碧玺离开后,您不是郁郁寡欢。
当然,这话德坤是不敢说的,他努力回忆了下,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没看出哪儿不一样,若一定要说,那就是:“倒是奇怪,她这回隔了八日才来。”以前可是隔三差五来找一回茬。
心念一动,德坤又补充道,“还有前几天我听下面人说,碧玺竟然找洛四姑娘探讨女红,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凌渊手一顿,抬眸看着德坤。
德坤心神一紧,没出息的低了头。
凌渊垂眸看着食指上通透碧绿的翡翠扳指,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往后一靠,不疾不徐道:“派人看着她,事无巨细每日向我汇报!”
闻言,德坤悚然一惊,当即应是。
凌渊转了转扳指,嘴角一翘,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的情绪在剑眉星目中浮现,是什么打开了碧玺身上的枷锁,他十分好奇。
片刻后见凌渊再无吩咐,德坤自去安排,出了书房,才想起来自己是要说洛婉兮家奴之事,可一回想凌渊那模样,他到底不敢去触霉头,遂只得作罢。转而绞尽脑汁的想凌渊为何要监视碧玺,她去青莲庵不是挺正常,他还巴不得碧玺去了后被菩萨感化从此皈依佛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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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妈妈再得脸也是个下人,在侍郎府不可能为她正儿八经办丧事。可洛婉兮不忍柳妈妈走的太寒碜,最终将灵堂设在帽儿胡同的宅子里,这是当年洛三老爷置下的产业,一座两进的小宅子。柳树随着洛婉兮进京之后,一直住在这儿顺便看家。
此时正好用来办丧事,停灵七天后,柳树和柳枝兄妹二人便会扶灵回临安安葬。
柳妈妈在京城没什么熟人,故而丧礼颇为冷清,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侍郎府内与她交好的下人过来祭拜。
柳家兄妹万分感激。
“姑娘,表少爷想为柳妈妈上一炷香。”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洛婉兮愣了下才发应过来这个表少爷该是白暮霖:“让他进来吧!”
见到白暮霖那一刻,洛婉兮忍不住微微一惊,实在是他变化太大了,当初那个翩翩如玉的少年此时眼窝深陷,眼底布满血丝,整个人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憔悴。
“表妹!” 白暮霖眼角一酸,不敢正眼看洛婉兮,母亲和妹妹做下此等大错,他根本无颜面对洛婉兮。
以前他还抱着微弱的希望,他想自己努力考取功名,就能向母亲证明自己的能力,母亲也许就能成全他。可如今他知道,他和洛婉兮之间再无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了。胸口彷佛被一块石头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白暮霖眨了眨眼,压下眼底汹涌的悲哀:“我来送柳妈妈一程。”他眼前浮现了柳妈妈温和慈善的面容,这么一个与人为善的老人家就因为他母亲的私欲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