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忠摇摇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说道:“伤及心脉,我已无力回天,阿清,都怪王伯伯学医不精,救不了他。”
沈清眸光流转,微微笑了笑,说道:“王伯伯,这是命,半点不由人,怪不得您,阿清想求您一件事。”
这样的沈清让王志忠心下不安,说道:“何事,你尽管说。”
沈清温柔的看着崔淼,说道:“我说过,他若死了,我不会独活。王伯伯,还要劳烦您帮我们葬在一处。”
王志忠鼻头一酸,心疼的说道:“阿清,你千万莫要如此,若是阿淼知道,定不会同意......”
“王伯伯,您不懂。这是阿清唯一的请求,望您成全!”
王志忠深知沈清的脾性,心中越发难过,说道:“当真非要如此么?王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有我,你若走了,谁给我养老送终?”
“王伯伯,抱歉,清知晓这么做,是对王爷不忠,对您不孝。可即便如此我亦不悔。这辈子我欠他太多,怎能忍心看他一人走那冷冰冰的黄泉路,况且我怕晚了,下辈子找不到他。”沈清的语气很淡,而王志忠却听出了他的用情至深。
王志忠红了眼眶,没再多劝,说道:“童儿随我去熬药。”
药童也跟着红了眼眶,随在王志忠身后走了出去。
营帐外,许多人等着,见王志忠红着眼眶出来,众人不由心中一紧。薛禄不死心的上前问道:“王医师,崔淼的伤势如何?”
王志忠摇摇头,实话说道:“能不能活,看他造化了。”
众人心中大惊,担忧之色更甚,刚想进营帐探望,却被王志忠阻止,说道:“你们身上不洁,便不要进去了,对他伤势不利。”
众人止步,难过之情溢于言表。薛禄不死心,转身去往中军大帐,来到朱棣面前,直言道:“王爷,王医师无计可施,不等于旁人不行,当初崔淼深陷蛇窟能够安然无恙,全靠沈钧奇药,在从医方面,沈钧虽年轻,但天赋绝佳。标下以为还是寻他来,为崔淼治伤,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他装病之所以能瞒过朱允炆派来的御医,也是全靠沈钧给他的药,说不定真如薛禄所说,但凡有一线希望,朱棣也不想失去崔淼这一良将。
“就依你之言,本王这就派人去请沈钧。”
薛禄心下微松,躬身退出营帐。朱棣连忙派人去请沈钧,让其务必尽快赶来。
“大和尚,本王悔不当初!若崔淼出事,那本王将悔恨终生!”
道衍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王爷,这是他的命数,早已注定,半点不由人,您莫要太过自责。”
“如若本王听他所言,又怎会是这般下场?他几次三番救本王性命,本王就算再冷血,也不能无动无衷,更何况还有詹林......本王对不住他们。”
朱棣越想越心痛,越心痛心中怒火越盛,面色也变得难看异常,扬声说道:“来人,传我军令,大炮准备,本王要轰平这济南城,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门外守军领命,朱棣赶往炮营所在,他要亲自看着济南城被夷为平地。“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济南城中乱了套。原本就兵力不足,这下伤员剧增,眼看着城将被迫。铁铉心生一计,亲自手绘朱元璋画像置于城头之上,又亲自书写大批朱元璋神主灵牌,分置垛口。燕军不敢轻举妄动,报与朱棣,朱棣听后大怒,却无可奈何,只得停下炮轰。
道衍规劝道:“王爷,正如崔淼所说,我们实在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还是绕道南下,直取南京为要。”
若旁人规劝,朱棣未必听得进去,道衍深知朱棣性情,故提及崔淼,此时他危在旦夕,朱棣对他心中有愧,自能听得进去。朱棣沉默半晌,心有不甘的说道:“好,就听你所言,绕道济南,直取南京。待南京城破,本王定要铁铉项上人头!”
因崔淼伤重,不宜长途跋涉,大军缓行两天等待沈钧到来,而此期间,崔淼只能靠着参片吊着一口气,随时有殒命的可能。在第三日的清晨,风尘仆仆的沈钧终于赶到,看到崔淼的模样,差点动手打了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