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先是诧异非常,后又觉得纳闷古怪。心道这少奶奶瞧着怎么与往日不太相同?且行事做派,脾气品行具不太像了?月前老太太病危的时候,这位少奶奶也只会哭的肝肠寸断,仿似失去了依靠般,好容易去了信少爷赶回来了,赶上给老太太尽了孝,侍奉床前送了终,发了丧。
老太太还在时这少奶奶全然听婆婆的,丈夫回来这一个月,也全是以丈夫为依托,毫无主见。李富早看明白了顾家这位少奶奶胸中是半点丘壑也无,与那扶不起的阿斗无异。
但有这样的主母对他们下面的人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事,李富早这几年不知从府里捞了多少油水,少奶奶没用,外院几乎是他一手抓,基本上那些个下人都是听他的吩咐做事。何婧明,不客气地说一句,不过只是摆在明面上好看罢了。
李富原想着,这顾家上面没人了,看顾淮安也没把何婧明放在心上,没带她离开,依旧把人留在了老宅。李富心思就活络开了。
顾家可不穷,外头还有好几个铺子,就是何婧明的陪嫁也有两个店面。这少奶奶这般无用,少爷一走,她可不得仰仗自己这个管家了么,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富被自己脑内构画描绘的蓝图搞得激动的不行,几乎一宿都没睡好,只等着何婧明派人来请他,接管外头那些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何婧明身边的景秋就过来了,说是少奶奶请他去堂厅一趟。
然而,事实却与他想象的相差甚远,不,几乎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了。
这位少奶奶把所有下人都集齐了,她说了什么?她说让他们自赎自身!李富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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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穿成了官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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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而李富也不过愣了一瞬间就收回这些思绪,他躬了躬身,试探般回道:“少奶奶是这府上的主子,哪里就不需要几个跑腿打杂的人用着,您千金之躯,凭他几个丫鬟小斯,又算的了什么。尚且不说您外头还一摊子事也需要人处理打点,咱这些人虽都是愚笨的,但也总算是少奶奶用惯了的,大的本事没有,多少能替您分些忧。”
这话一捧一点的。
端的是有艺术特色,高明的很。要是这是原身在,指不定就被唬住了,末了被人连皮带肉,拆了骨头吃个干净还尚且感恩对方呢!
何婧明半天没说话,忽然募地把茶杯往高脚桌上重重一磕。
冷笑道:“我说如何你们便如何,只需听着就行,且还轮不到你们有意见!话搁这里,一天时间,要走的自拿钱来赎回身契,否则你们的去处我可说不准了。”
这真不是何婧明恶毒,不过狠话还是说提前说的为好,下面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可从未对原身抱有多大的敬意,他们之前在顾家捞了多少油水,浑水摸鱼的,欺骗主人的,这些,何婧明可以不计较,但也再不想做那劳什子的冤大头。
以为退让会换来对方的感激涕零?从而感谢你的仁慈善良?不,别人只会在心里加倍嘲笑你的愚蠢而已。
“都先散了吧,下午两点,要走的,拿钱来景秋这里换走身契。”
何婧明摆摆手,让这些人都离开。
李富有些傻眼,他万万没想到何婧明会变得这么强势,没想到她真的敢把顾家的人都遣散。
“您这样做少爷知道吗?您怎么向他交待?老太太才去了,您就翻脸不认人,这是让咱们都寒了心!”可能是平时猖狂惯了,突然被何婧明摆了一道,李福受不得气,想也没想就出口质问。
言辞间甚至隐隐用孝道来压迫。由此可见这位李管家对原身的性格摸得很准,知道她最怕什么,软肋在哪。
何婧明眼睛一眯,笑了,不轻不重道:“交待?李管家莫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了?不怕告诉你,从今儿个起,家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也莫给脸不要脸,李富,你以为自己干的那些缺德事我不知道?你私下抠了顾家多少银钱,真当我心眼俱瞎呢,合着我不追究了你倒是蹬鼻子上脸,可见这滥好人做不得!”最后一句,何婧语气明犀利而快速。
李富的脸色全变了,当真好比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精彩的很。
却还是强咬着牙辩驳:“少奶奶可别在哪里听了些什么就来冤枉我们。”
“得了,”何婧明不耐烦办打住他的话,“我也没劲没功夫跟你们追究这些,过去就过去吧,只一句话,我这里留不得你了,听明白话了,早些走人吧,省得我这儿再要处理一回。”
何婧明的话明明白白,透着不容置疑,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少奶奶变了,变得狠厉不近人情了。
离了正院后,一个两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得,赶紧拿了钱把卖身契赎回来是正经,没见少奶奶发脾气了吗,去晚了指不定给你们转头卖到哪个腌攒地界去了!”一个婆子鼻孔朝天讽刺道。
“啊?不会吧?少奶奶应该没这么坏吧?”这个是个小丫鬟,声音也小小的。
“你才多大,吃过几年米?什么好坏是你能看出来的?那位要真好心肠怎么不把身契无偿放还给大伙?那样才是大户人家奶奶的做派哩,哪像咱们家这个,钻钱眼里去了,忒的小家子气,狗肉上不了桌,啊呸!”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点头。
“但是顾家待遇好啊,吃穿不愁,还有四季衣裳,月钱也多,我爹娘还指着我的月钱补贴家用呢,都怪少奶奶,好好的日子偏她闹出这些事!”
年轻的丫鬟,听着大家说了几句,竟然也觉得都是何婧明的错了。
大伙声音压的低低的,一边抱怨一边好像有种扭曲的乐趣。
……
消息传达出去了,不过一个中午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所有的下人都拿了钱去景秋那里赎回卖自己的身契。
最后一个来的是李富,何婧明不客气,收了他一百银元。
到了下午,所有人都收拾包袱走光了,顾家宅子里就只剩下何婧明和景秋。
“有没有觉得我不近人情?”何婧明懒懒散散靠在靠椅上,让不是很强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挑挑眉头问景秋。
景秋摇了摇头。她只觉得今天的小姐格外不同。
何婧明笑笑,聊天兴致起来了,一点一点说给她听:“其实那些人,不能全说他们都不行,我要认真调.教调.教几次,也还能用。但是这用人也有区别,像刚才那些,他们胃口都被养大了,心思也大了,不太把我放在眼里,我就是花时间去收服、筛选他们,最后也不能全然保证他们再不犯错,都是用人,我并不是非他们不可,所以何必留着这些有前科的,让自己整日提心吊胆呢。”
景秋听得认真,认同地点头。
“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现在确实不需要养那么多闲人了……”何婧明磨搓着自己的手腕若有所思,然后道:“景秋,明天出去打听打听哪里有房子出售,唔,小一些的。”
景秋一脸诧异,看向何婧明,问道:“小姐,我们不住这里了吗?”
何婧明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