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愉快地聊起天来,从学业聊到工作,又从工作聊到家庭,可能见我随和,造型师半途也加进了我们的聊天阵营,后半程换两个小姑娘聊的火热,我倒成了旁听的。
anna脸红扑扑的道:“我还挺喜欢马巍相拍的片子的,他上次那部喜剧片,把骆莲拍得好好看,那眼睛那鼻子,我是女人我都心动。”
造型师边往我脸上扑粉边道:“骆莲我见过真人,的确很美。对了,我听说这次马导新戏男一号是江暮,还是部权谋大片,投资几个亿呢。”
小助理简直要尖叫了:“真的吗?哇哦,想想就带感,好期待啊!我是江暮的超级迷妹啊!!”
还没开拍,都不知道剧情,只江暮一人就足够让人期待。
这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知名导演的男一号剧本,而我为了抢个男二角色还得和一众竞争对手挤破头。
说到底,江暮和席宗鹤那种天之骄子,资本与生俱来,称得上真正的白马王子,无论长相还是阅历都是我们这种淤泥里爬出来的西贝货不能比的。
我唯一自信的就是这张脸,然而在席宗鹤和江暮面前,这唯一的自信也显得那样的单薄可笑。内在就更不要说了,他们是宁静致远,我是蝇营狗苟。
“顾先生,造型做好了,我们去摄影棚吧?”造型师轻声说道。
“……嗯,好。”回过神,我刚要起身,从镜子里就看到桑青气冲冲推门进来。
他先前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往外跑,一打打这么久,现在这幅面孔就进来了,怎么想都不是好消息。
“你们先出去。”
他脸色难看地挥退众人,等人走干净了才气鼓鼓蹲在我身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我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明白为什么桑青要黑脸,因为就连我也克制不住要黑脸了。
我太低估席宗鹤,他看来是连唐丽冯安他们的话都不信了,为了接近江暮,他竟然要和我争同一个角色,马导新戏的角色!
席宗鹤身世傲人,自身吃穿不愁,当年进娱乐圈不过玩票性质,主要还是为了亲近江暮。后来出车祸伤了腿,修养了整整两年,人气和新闻度所剩无几,难得提一句也都是夸他身残志坚的。
沉寂许久,他历经千辛万苦伤愈复出,为了报复伤他刻骨的江暮,起手就将对方手上一支奢侈品品牌代言给抢了,同月更是上了六本杂志封面,赚足话题度和眼球,活生生演绎了“王者归来”四个字。
他就是要让江暮知道,他有多么大的能量,抛弃他,是他有眼无珠。
江暮的资源他一定要抢,江暮出席的场合他一定要去,江暮过得好,他就要比江暮过得更好,跟疯魔了一样。
然而看似风光的背后,他付出的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血泪。
席宗鹤还能行走自如就已经是奇迹了,那些密集的工作压的他日益消瘦,本来复健的时候为了尽快站起来乖乖吃营养餐给养回来的肉,一下子又全掉光了,差点连衣服都撑不起来。
一米八六的大个子,镜头下都显单薄。我还不能劝他,一劝他他就暴怒,让我闭嘴,还用很难听的话骂我。这种时候我还不能避,一避他疯的更厉害,只能任他骂,骂完等他冷静下来自会向我道歉。
我知道他一直在生病,身体痊愈了,心却越病越厉害。我能陪他复健治好腿伤,却医不好他的心病。
好在之后唐丽来投奔他,接手了他经纪人的工作,他怕对方看出端倪,这才逐渐减了工作量。要不是唐丽,他说不定早就过劳死了。
近两年,他已经不会再做与江暮挣资源那么幼稚的事,甚至很少再接戏,最多也就出席一下慈善晚宴,接一两个大牌代言。
他更多的往幕后发展,投资这个投资那个,甚至学起了做制片人。
所以他这手是真的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临门一脚杀出个程咬金,什么玩意儿啊!那我还试不试了?有他在还有我的事吗?
桑青睫毛忽闪忽闪,皱着眉道:“不是,他怎么想的啊?”
我有些心烦:“什么怎么想的?”
“难不成他还想跟江暮……”桑青没接着说,但意思到了。
桑青没跟我前是席宗鹤的经纪人——或者该说是生活助理,毕竟席宗鹤是不需要别人来规划他工作的。他认识席宗鹤比我时间还长,自然知道对方和江暮的那点事。
“旧情复燃就旧情复燃呗,他要燃烧,我还能给他扑灭了?”
桑青十分恨铁不成钢:“我说你是没心没肺好呢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好?都火烧眉毛了大少爷!要是他俩真又好上了,你可怎么办?”
这个他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就算席宗鹤有心,江暮怕也不敢。容如玉是一点,被席宗鹤疯狂打击报复几乎搞出心理阴影是另一点。
当年梭骏大老板容珅都托人来说话也没动摇席宗鹤跟江暮死磕到底的决心,现在席宗鹤突然向江暮示好,他不怀疑席宗鹤另有目的要整他就不错了。
说实话我不担心他俩旧情复燃,我就怕二十二岁的席宗鹤乱搞,把所有人搅得一团乱,然而这些话是不能为外人道的。
我笑着宽慰桑青,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信他,也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席先生想必心里有数,不会胡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晚上去问问他意思。”
席宗鹤这几天就要出院了,我本来打算找机会去探探口风,看他要不要回衡岳山庄和我一起住,这下又多了个任务。
晚上七点,我到医院看席宗鹤,没带果篮点心,反而给他带了支新手机做探视礼。
“你原本那支在车祸中损毁了,这是我重新给你买的新手机。”我冲他讨好地笑,“我还特地给你买了几年前的旧款,就怕你用不惯。”
席宗鹤接过手机,不怎么有诚意地说了声谢谢。
“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不等他作答,我从一旁果篮里挑了个个大的苹果,从抽屉里翻出水果刀,默默开始削起来。
“唐丽说我五年前出过车祸,那时候全靠你照顾我。”
我手几不可查地顿了顿,眨眼间的功夫,很快又恢复如常。
“是啊,你至今腿上还有疤呢,你自己看过没?”我尽量自然地抬起头冲他微笑。
“看过。”他盯住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寻找出我话里的马脚,“我和江暮分手后没多久就和你在一起了,是不是也太快了?”
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来说,他怀疑的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