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好年龄的少年,拥有一副令人惊艳的白皙英俊面容,端坐着的时候腰板挺直、神色收敛,气度尤其好。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他泡茶,仍旧觉得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是难得一见的赏心悦目,看了一会儿突然叹气:“怎么就没有你不会的?”
程砚宁放好茶盏,淡笑:“技多不压身。”
“快高考了,很辛苦?”
“还好。”
“能得状元?”
“十拿九稳。”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我还就喜欢你这狂妄的样子。”
闻言,程砚宁抬眸看了他一眼,纠正说:“狂妄是个贬义词,这里可以用自信。”
“……”
老爷子感觉到一股来自文化人的鄙视。
懒得和他计较,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挑刺道:“没我泡的好。”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老爷子:“……”
突然间,他就不想说话了。
论起念书文绉绉说话巧辩什么的,他当然比不过程砚宁了,就他当年,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来的福气念书呢。因而程砚宁学习好这件事,无疑中就给他加分不少。
不过,他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喝了几口茶,拉着程砚宁下象棋。
等方明达让人将鲤鱼放在厨房再折回来的时候,被客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玩了!”
老爷子站在椅子边,没好气地说。
奇了怪了,明明他下的好,连续三盘都输!
他感觉到自己的面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岂有此理!
可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程砚宁却只是笑着问:“那就不玩了,我陪你出门晒晒太阳?”
一小会后,两个人出了屋门。
方明达唉声叹气地收拾好了散落的象棋,额上都出了一层汗。
在他看来,老爷子这性子实在太古怪了。
其实也不止他,方家所有人都想不通这曾经纵横安西的大佬抽了什么风,年龄越大人越糊涂,脾气越古怪,不搭理自己的三妻四妾众多儿孙,不要豪宅也不坐豪车,成天就喜欢与破烂儿为伍……
长此以往,身边还能有人吗?
也就一个程砚宁,莫名其妙合他心意,偶尔能过来给解解闷。
思绪回转,方明达又去院子里照顾花草。
好一会儿,程砚宁扶着老爷子回来,让他去午睡,自己挽了袖子,下厨做饭。
这种老屋子,厨房就在一楼,方明达耳听着屋子里老人发出响亮的鼾声,扭个头又瞧见,隔着一扇木框大窗户,挽起白衬衫袖子的少年,系着围裙,忙碌却有条不紊的动作。
这个年龄,他学习那么好,搁在哪一家,都该是父母的宝贝疙瘩。
可他对操持家务下厨做饭这种事,却熟练至极。
真是难能可贵……
*
下午三点,程砚宁离开。
方老爷子将他送到门口,侧头问方明达:“十三最近在干什么?”
“听四太太说,跟着老七学做生意呢。”
老七和十三,都是四太太生的儿子,也是这几年,方家最炙手可热的两个人物,前者精于算计,后者胆色过人,方明达说起来,自然带着两分笑意。
哪曾想,老爷子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他那点斤两,做个屁的生意!”
方明达顿时:“……”
老子骂儿子,没有他插话的份。
老爷子甩开他的手往屋里走,继续道:“都觉得我不管事了,无法无天了还是怎么着?这我还没蹬腿呢!去,打电话,让那个不孝子给我滚过来。”
方明达:“……”
前些日子家族聚会,他还表现出喜爱小十三的情绪呢。
老人心,海底针。
方明达这般想想,正要打电话,突然又想到刚才程砚宁来过的事,有些不确定地问:“小少爷最近在外面……”
“看上阿宁的小女朋友了,不要脸正骚扰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