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儿子在邯郸郡, 哪怕国库紧张也是要给钱给粮,何况国库一点都不紧张, 不仅吞掉了赵韩两国的藏品, 还有不少少府衙门那边的新进项。
这些东西看似便宜,可大多家家户户都需要, 哪怕一家出不了几个钱,千家万户的消耗量加起来还是十分巨大的,更可怕的是, 这些新进项几乎不需要成本!至于耗点人力,那能算是成本吗?又不用给他们工钱,那当然也约等于不用成本。
所以, 嬴政大手一挥, 扶苏要什么就给什么。
少府衙门本就是扶苏管着的,嬴政那边松口了, 他们自然也全力供给扶苏的需求, 连熟手的匠人都给扶苏送去几批。这些匠人任务有两个,一是教当地人就地取材生产些秦人喜爱的小商品, 让她们可以用手工制品换取粮食;二来是扶苏要捣鼓一种新事物, 让他们过去跟着学。
相比秦国这边的全力支持, 燕国和魏国就没那么太平了。
赵韩两国没了, 最害怕的当然是魏国,他在韩国被灭以后都忍痛给嬴政割了地, 现在赵国也被灭了, 嬴政还派人来“借粮”, 并且说要他们帮忙养活灾民大半年。
这简直欺人太甚啊!
地都给了,现在还要他们敞开国门接纳灾民?谁知道你派来的是不是灾民?这些可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丁,喂饱了可以抄起家伙上战场的那种,魏国接纳了他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魏国朝中上下讨论了好几天,没讨论出个结果来,你说给粮吧,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拒绝吧,又怕秦国直接打上门来。
嬴政这人太阴险了!
这件事不管他们怎么选择,都只有吃亏的份!
魏国朝廷吵成一团,秦国使者倒是挺悠闲自在,安心地在魏国王城住下了,私底下还联络一些暗线到处煽风点火。
燕国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燕王得知燕太子丹散尽家财给秦国送粮,气得差点吐血。他叫人截留了燕太子丹长子弄到的那些粮食,把人扔去和燕太子丹作伴,严令底下的人一粒米都不能送到邯郸郡去。
面对哭着说自己太过无能的儿子,又说起燕国上下那些传言,燕太子丹叹了口气,不得不佩服嬴政对人心的把控。
若是平时,他父王还有可能冷静下来把事情理清楚,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对。
事已至此,他说什么话他父王都不可能听进去了,只会觉得他真的已经投靠秦国。
……
身在邯郸郡的扶苏收到各方消息,也知道他原本的赈灾计划已经出现偏差,成为了他父皇与燕魏两国博弈的一步棋。
这些事依然轮不到扶苏来插手,只是原本要安排到燕魏两国的男丁估计是去不了了,他直接把人征调过来建窑,加快这座瓷窑的建设进程。
这两批人原本已经被告知要去燕魏两国干活,现在要被征调过来,自然免不了一番议论。
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所有人很快知道事情原委:周边各郡接纳不了那么多人,原本朝廷是想安排他们去给魏国和燕国干点活换粮食,结果魏燕两国既不愿意借粮也不愿意接纳他们,所以公子只能想别的办法安置他们!
虽然说他们现在已经算是秦国人,魏燕两国不帮他们也很正常,可事情都是经不起对比的。
秦国连大王最爱重的大公子都亲自过来了,还住到了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说要让这个地方重新好起来才离开;可魏国和燕国这两个老邻居,却一粒米都不愿意匀给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他们这些老赵家留下来的老百姓吧,复国明显是没什么希望了,也轮不到他们来操那个心。要是魏国和燕国打过来,直接遭殃的还是他们好不容易重新拼凑起来的家,所以,以后他们和燕魏两国势不两立,要是将来朝廷在他们这边征兵,他们一定跟着朝廷打他丫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所有征调过来的人都在专业泥瓦匠的指挥之下哼哧哼哧地干活。
扶苏给的图纸很详尽,建起来不算太难,倒是原料准备那边要扶苏过去指导一下。
扶苏早前发现的特殊土壤是高岭土,是做瓷器的胎料。
要不是各县的植被都被薅秃了,扶苏也不会打起这东西的主意,他知道瓷器烧制的整套流程,现在有煤有土,建好瓷窑就能试烧,不过高岭土和高岭土之间同样有挺大的差别,扶苏还是得淘出适合的瓷泥之后再看看烧制效果。
邯郸也有不少陶工,玩泥巴是他们的强项,虽然不晓得扶苏提出的那些步骤有什么用处,他们还是一丝不苟地按照扶苏的要求摞出一摞摞柱状淘泥供扶苏试烧用。
可以量产瓷器的大窑还在建设之中,试烧用的小窑倒是搭好了,这段时间扶苏要人造的大小工具早已就位,俨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瓷器小作坊。
扶苏在第一批瓷泥做好之后邀张良他们一起去玩。
张良对玩泥巴这件事有点抗拒,他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放着正事不干学人捏泥,像样吗?
余光扫见李由他们二话不说捋起袖子要上场,张良也不甘落后,抛去那点小嘀咕专注地看专业匠人给他们演示这泥巴该怎么玩:先把淘泥放进转盘里,手眼并用地边旋转转盘边把瓷泥拉出个大致雏形,再选用对应的印模印出想要的形状,一个个我们熟悉的器物就做成了!
要是觉得没玩够,还可以再耐心地修一修,洗洗干净在上面随心所欲地作画。
当然,目前这个瓷窑还处于摸索状态,并不保证烧出来时能还原你的画。
看起来不太难!
五个人开始有样学样地试着拉坯。
事实证明,看别人做和自己做还是有区别的,几个人的成果都挺一般,还是陈平出身农家,好歹干过几年活,做出来的瓷坯好歹齐齐整整。
扶苏指挥能力一流,动起手来还是挺生疏,最后全靠自己良好的审美标准把差点歪掉的瓷坯给拉了回来,还像模像样地在上面勾画起了各种各样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