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轻笑一声,段于鄢哑声道:“哪里见过你这般,不知羞的姑娘……”
“我只要于鄢……”带着湿濡水渍的手轻柔抚过段于鄢那张僵白面容,沈德音声音虚软道:“厌厌良人,秩秩德音……德音是对于鄢的思……”
听到沈德音的话,段于鄢突兀的呜咽出声,他紧紧的将那纤弱之人搂进怀中,声音哽咽。
他何德何能,得此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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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苑中,浓厚药香弥散,苏梅裹着一床厚实的被褥躺在绣床之上,用力的捏起自己的鼻头道:“我不要喝这东西。”
“四姐儿,这姜汤是用来祛寒气的,这冬日里头的水那般冷,您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奴婢们可如何是好?”幼白端着手里的那张姜汤,苦口婆心的站在绣床边劝着苏梅道:“而且您就算现在不喝,等过会子四少爷来了,您不是照样还要喝吗?”
听到幼白的大实话,苏梅瞪着一双湿漉水眸,终于是磨磨蹭蹭的从被褥之中钻了出来,然后捏着鼻子仰头就将那姜汤给灌进了肚子里头。
“呕……”
“来四姐儿,吃个蜜饯。”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塞进苏梅口中,幼白又转身看向那端坐在绣墩前的段于鄢与沈德音道:“段公子,沈姑娘,这姜汤还是要趁热食的好。”
段于鄢听到幼白的话,呐呐应了一声之后将面前的姜汤一把推到沈德音面前道:“你给我吃了。”
“好。”沈德音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段于鄢,羞涩的捧起段于鄢的那盅姜汤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捧起自己面前的姜汤也将其喝了个一干二净。
房门口,茗赏引着老太太与老太爷一道进入内室,老太太一眼看到那缩在绣床之上脸色苍白的苏梅,眼中立刻便显出一抹心疼神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会落水的呢?”就着穗香的手端坐于绣床边,老太太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苏梅的小脸道:“可怜的孩子,可有喝过姜汤?”
“吃过了。”嚼着嘴里的蜜饯,苏梅声音含糊道。
“看过大夫了吗?周大夫请过了吗?”听罢苏梅的话,老太太又转头看向一侧的幼白道。
“看过了,周大夫开了药方子,说只要四姐儿好好调理一下,过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了。”幼白恭恭敬敬的答完话,老太太这才稍微安稳下了自己那烦躁的心绪。
“这清懿自个儿不小心,跌下了石阶,你又莫名其妙的落了水,唉……”伸手抚着苏梅的手背,老太太重重的叹出一口气道:“都是不让人省心的……”
听到老太太的话,苏梅下意识的便往那绣桌处看去,只见沈德音正低垂着脑袋乖巧的站在段于鄢身侧,一副纤弱小女子的柔顺模样,可谁能想到,便是这般一个纤弱女子,所做出的事却是让人心惊到胆寒。
老太爷拢着宽袖站在段于鄢面前,垂首看了看段于鄢那只被裹得死紧的手掌道:“于鄢,大夫如何说?”
“多谢伯父关心,我无甚大碍。”段于鄢俯首与面前的老太爷行了一礼道:“对了,这是定国将军府的沈姑娘,我,准备明日去提亲。”
说罢话,段于鄢小心翼翼的牵起沈德音的手掌置于自己掌中道:“昨日要不是沈姑娘,我怕是已然命丧黄泉。”
“定国将军府?”听到段于鄢的话,老太爷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髯须道:“若是定国将军府的,那身份也算是不差,配得上我于鄢。”
说完话,老太爷将目光转向段于鄢道:“既然你已决定,那我明日便与你一道去那定国将军府提亲。”
老太爷话音刚落,那边门毡处却是匆匆忙忙的走进一个婆子道:“老太爷,老太太,不好了,咱公府门口来了一群人,说是,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提谁?”听到那婆子的话,老太爷皱着双眉道。
“说是,是段公子。”
“噗……咳咳……”段于鄢刚刚入口的清茶直接便喷了出来,溅得绣桌之上哪哪都是。
“哎呀……幼白,他脏死了……”苏梅含着嘴里的蜜饯,气呼呼的扯了扯幼白的宽袖道。
“没事的四姐儿,奴婢过会子与您换下那桌布便行了。”安抚好苏梅,幼白拿着手中巾帕上前递给段于鄢道:“段公子,擦擦手吧。”
“哦,多谢……”正欲伸手接过幼白手中的巾帕,段于鄢一垂首,却突然看到那死盯着幼白看的沈德音,赶紧便一把推开了那巾帕道:“不必了不必了,咳,我,我自个儿有。”
说罢话,段于鄢垂眸,就见沈德音一脸痴迷的看着自己,拿着手中的巾帕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茶渍。
第121章
前来提亲的是定国将军府,那定国将军带着官兵抬着几十口大箱,大刺刺的直接便破开了文国公府的朱色大门进了里头,门房连拦都拦不住。
与沈德音那副瘦弱模样万分相似的定国将军也长着一张白净的儒生面容,但是手里却提着一把九环刀,一副气势凛凛的凶煞模样,横冲直撞的进了后院,正巧碰到匆匆赶来的苏梅一群人。
站在最前头的老太爷拱手与面前的定国将军作揖道:“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听到老太爷的话,那定国将军也不含糊,双眸一扫,直接便伸手一指那黏在段于鄢身侧的沈德音,轻缓开口道:“本将军是与德音来提亲的。”
“这……”虽然早就听刚才那婆子说过这话,但是这会子真正从这定国将军的口中听到,老太爷还是忍不住的吃了一惊,语气犹豫道:“这自古……哪里有女子提亲的道理?”
“道理?”猛然一下将手里的那把九环刀插在地上,定国将军微眯着一双眼道:“我就是道理!今日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九环刀被猛力插在青砖细缝之中,随着定国将军的话而发出一阵争鸣轻响,惹得人耳畔处突起一团盲音。
细细的皱了皱眉,老太爷拢袖看向面前的定国将军,声音微低了几分道:“将军难不成是要强抢不成?”
“理是这么个理,但话不是这么个话。”将那插在青砖石缝之中的九环刀拔出扛在肩上,这定国将军斜身靠在身侧的石拱门上道:“本将军这是为德音明媒正娶的,连聘礼都带来了,怎可说是抢呢?”
“爹……”打断那定国将军的话,沈德音低垂着脑袋从段于鄢身旁走出,怯生生的走到那定国将军身侧道:“于鄢说明日便会去提亲,你莫在此捣乱了。”
“什么?明日?还要明日?”听到沈德音的话,那定国将军一下便炸了锅道:“你都等了这臭小子三年了,怎的还要明日,我的乖女儿啊,那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呀,你可莫要又被这臭小子给骗了啊……”
“将军这是何意?”听到那定国将军的话,段于鄢拢着自己的宽袖走上前来道:“何来三年之说?”
在段于鄢的记忆之中,沈德音这个人根本就从未出现过,可为什么这定国将军说出的话就好似自己负了人一般,而且再细细想来,昨日里沈德音救自己之时,也说过与这定国将军一般无二的话,所以三年前,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哼,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罢了,无甚好说的,反正今日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说罢话,那定国将军竟然直接上去就将段于鄢给扛在了肩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府外走去。
“哎,将军……将军……”段于鄢头朝地的被那定国将军荡悠在肩膀上,声音急切的道:“您快些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