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此起彼伏的惊叫声,马焱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的抬脚踢过一只长木凳,猛地就往那三个男子的方向踹去。
一个男子被砸晕,歪在那处不知生死,一个男子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惊惶的爬着四肢想要逃出去,却是被马焱给一脚压在了身下。
拿着手上那把正滴着血迹的匕首,马焱嗤笑一声,然后猛地抬脚一踹,身下男子直接便飞出两尺远,脊背砸在醉乡楼的圆柱之上,发出一声清晰脆响,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晕了过去。
听到那清晰的骨节咔嚓声,最后一个男子哆哆嗦嗦的钻进了一旁木桌之下,与那掌柜的蜷在一处,身下显出一层明显湿濡痕迹,带着一股难闻的臊气味道,与浓厚的血腥气混杂在一处,几欲让人作呕。
因为被马焱挡在身后,所以苏梅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其余三个男子的惨状,她一边揪着马焱的宽袖,一边掩鼻侧头看了一眼那一脚踹开掌柜,独自一人蜷缩在木桌之下的男子,嫌恶的皱了皱眉道:“仗势欺人,恶有恶果。”
抬起自己拿着匕首的手,马焱微挑了挑眉眼,直接便将那把匕首往木桌之下掷去。
“啊……”木桌之下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男子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晦暗血迹。
“咦……”被那男子的声音震的整个人一颤,苏梅哆嗦了一下身子往马焱身上靠去道:“真恶心。”
伸出自己那只依旧白皙异常的手掌,马焱慢吞吞的包住苏梅的小手,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袄袍道:“走吧。”
说罢话,马焱也不等苏梅反应,径直便带着她往醉乡楼外走去。
“去哪处啊?”懵懵懂懂的被马焱牵着往外走去,苏梅睁着一双湿漉水眸,声音疑惑道。
“自然是去我们该去的地方。”一边说着话,马焱一边顿下步子往那躲在醉乡楼大门侧边处瑟瑟发抖的店小二道:“快些去报官,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唤……贺兰僧伽。”
“哎?”听到马焱的话,苏梅半张着小嘴,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直接便被马焱给抱进了马车之中。
看着面前那收拾的万分整洁的马车内部,苏梅怔愣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要走了?”
没有回答苏梅的话,马焱伸手帮她褪下头上的帷帽,然后细细替她撩开那粘在脸颊处的细碎黑发,最后又塞了一盅温奶到苏梅怀中。
抱着怀里那盅温奶,苏梅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马焱,声音细糯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嫁祸给贺兰大人?”
正拢着宽袖舒适的靠在马车壁上,听到苏梅的话,马焱漫不经心的抬眸道:“哦,我高兴。”
“你高兴?”瞪大了一双眼,苏梅抱着怀里的那盅温奶,不自禁的往马焱面前凑了凑,白细小脸之上满满都是震惊神色。
他刚才那副凶神罗刹的模样要算是高兴的话,那这不高兴起来,整栋醉乡楼怕也是不够他拆的啊。
“呵……”看着面前苏梅那恍若小鹿一般的惊惶无辜眼神,马焱低笑一声,然后突然伸手将人揽在自己身上道:“娥娥妹妹刚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什么话?”躺在马焱身上,苏梅转着那双水眸,小脸之上显出一抹羞赧的心虚神色。
“自然是说的欢喜我的话了。”捻着苏梅那只细嫩左耳,马焱垂首将自己的下颚搁在苏梅的脖颈处,说话时,那温热的吞吐气息细细密密的打在苏梅的肌肤之上,让她禁不住的暗暗缩了缩小脖子。
听到马焱那带着低哑暗诱的深沉嗓音,苏梅涨红着一张白细小脸,愈发用力的抱紧了自己怀中的那只瓷盅道:“我,我说的话,自然一向都是算数的。”
结结巴巴的吐出这句话,苏梅那张原本便涨红的小脸此刻更是又晕红了几分,马焱定定看着苏梅那渐渐弥漫上绯色红晕的脖颈肌肤,突然垂首便轻咬了一口。
“呀,你做什么。”感觉到脖颈处的一点肌肤刺痛感,苏梅仰着小脑袋用力的挤开了马焱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啊。”手指轻抚过苏梅那带着一点牙印痕迹的脖颈,马焱看着苏梅那副怒目圆睁的小模样,突然勾唇轻笑一声道:“看来不是在做梦了。”
对上马焱那双带着戏谑神色的暗黑眼眸,苏梅用力的磨了磨自己的小尖牙,然后突然将怀中紧抱着的那瓷盅往一旁小案上头一放,猛地就朝着马焱的脖颈处扑了上去。
“嘶……”感觉到苏梅那触在自己脖颈处的尖利小牙,马焱仰着下颚轻嘶一声道:“看来娥娥妹妹可被这几日的茹素,憋慌的紧。”
“对,现在开荤!”咬着马焱的脖颈,苏梅含糊的道。
“呵。”闷笑一声,马焱垂首轻吻了吻苏梅的鬓发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你……唔……”
“嘘,别动。”
朴素马车行驶在窄小街道之上,圆整车轮辘辘滚动,秦瘦坐在车辕之上,驾着马车,神情严肃。
*
途经三日,苏梅最后终于是回到了文国公府。
渐显暖意的早春日中,庭院里头嫩花遍布,宽长的房廊之上,丫鬟婆子急忙奔走,鹿鸣苑里头一派的忙碌景象,苏梅抱着自己怀中的那碟子玫瑰酥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家软榻之上,总算是轻缓的舒出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这鹿鸣苑里头最是舒坦了。
“四姐儿,该食午膳了。”幼白穿着一件靛青色的袄裙撩开珠帘缓步走进内室之中,她的头上细心梳着发髻,白净面容之上略施粉黛,神情温婉,语气轻柔。
放下怀中的那碟子玫瑰酥,苏梅就着幼白的手从软榻之上起身,然后一副怔然模样的盯着幼白那梳起的妇人发髻道:“幼白,你这发髻……”
听到苏梅的话,幼白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道:“四姐儿先食晚膳,奴婢过会子再与四姐儿说。”
“哦。”愣愣的应了一声,苏梅点了点小脑袋,然后踩着脚上的绣花鞋端坐于绣墩之上,开始食起了午膳。
食罢午膳,幼白差人撤走膳碟食盘,然后才羞赧着一张脸坐在苏梅身侧道:“奴婢与段坡段老爷……成亲了。”
“什么?”听到幼白的话,苏梅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她伸出白细小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声音震惊道:“幼白你再说一遍,你与谁成亲了?”
“段老爷,段坡。”看到苏梅那副不可置信的小模样,幼白微绞了绞手指道:“奴婢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贱婢子身份……”
“幼白!”没有听到幼白的话,苏梅心急的直接便打断了她的话道:“虽然段老爷心善好施,但是他性情驽钝,善恶不分,依我看,他根本就配不上你!是不是有谁逼你的?你与我说,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来!”
在苏梅心中,那般好的一个幼白,怎会嫁给一个比她大了近一轮的段老爷呢!
听着苏梅那愤愤不平的细糯嗓音,幼白好笑的伸手拉住苏梅的胳膊道:“四姐儿莫如此,成亲一事,是奴婢自愿的。”
“为什么?”蹙着双眉,苏梅满脸都是疑惑神色道:“难不成幼白你……真的欢喜上了段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