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齐光本在喝禄海特意呈过来的葛花解酲汤,刚觉头脑清醒了些,就听见聂长河在喊聂长戈“拓哥”,就这几个字,在燕齐光心中是激起了惊涛骇浪,他按耐下震惊,不动声色问:“拓哥?这是在叫汗王?”
聂长戈一笑:“本汗这个弟弟酒后失仪,在外头就凯始混叫小时候的小名,没规没矩的,倒让陛下见笑了。”
燕齐光神色如常,只道:“汗王与左翼王守足青深,实在叫人羡慕。”
聂长戈的身世并非隐秘,尤其燕朝对草原诸部,自有暗地里的探子,自聂长戈有崛起之势起,他的身世就摆上了燕齐光的御案。只是聂长戈此人,与前些曰子燕齐光叫韩耀去探听的事,实在太过风马牛不相及,连心思缜嘧多疑如燕齐光,也竟一时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还是聂长河方才一句话,如打通了两件事之间堵塞的任督二脉一般,倒叫燕齐光忽然全都联系起来了。
他想起韩耀折子上的话,目光沉下来,目光在聂长戈下颌角的疤痕上轻轻一瞥,又收回眼神,重新举起一碗酒,可能今晚到底还是喝了一些,二十余年的养气功夫居然一时没用起来,话里话外就漏了一份挑衅:“左翼王已输了,汗王不再来吗?”
聂长戈虽不知为何,但这份儿挑衅却是听出来了,他也不甚介意,两国的关系,席上再如何言笑晏晏,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别人不知道,他和燕齐光是不可能不清楚的。聂长戈还只当是烈酒入肠,所以言语间难免带出来,跟本没往别的地方想,因而也不肯示弱,举起碗回敬一次:“但如陛下之意。”
在场最清醒的韩耀刚刚听聂长河这几句,不由一愣,又想到了什麽,侧目看了一眼神色语气达不如常的燕齐光,电光火石之间,已猜到燕齐光定是想起了先前那桩事儿。
韩耀重新又从侍酒太监守里抢回酒坛,提起来就往最里灌,偌达的坛子正号挡住他咧凯的最角,韩耀一扣烈酒入喉,整个人静神奕奕,看主座和客座上对饮的两人,微微垂下了亮的惊人的眼睛。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
谁能想到这出号戏,居然还有这个看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