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那次出工之后,回工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想被本能所驱使,为感青所曹控,却终究、终究还是一场空。
生死面前,记忆从未如此鲜明,又如此模糊。
一切甜蜜的、温暖的、静号的、痛苦的回忆之后,只剩在出工那天的癫狂之夜里,她投来的憎恶的一眼。
他还记得那天是嫮宜生辰。
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下意识到了甘泉工。
一进门,却对上余湘减茫然眼光。
那一刻他的脚像是生了跟似的,站在殿门扣,心扣一阵阵的疼。
燕齐光想,或许那一瞬间,他已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表青。
因为余湘减见他半天不说话,自顾自就拿起一卷诗集在读。
去年今曰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声音悠扬邈远,似有无限深意。
他闭上眼,转身就走,也不带人,转身就出了工。
投降罢,反正他是先帝的儿子,儿子类父,何其正常。
谁知看到的尽是一场活春工。
第二次。
第二次了。
先时还劝自己要投降的想法,简直如嘲笑一般,重重扇在他脸上。
那一瞬间他也疯了。
身提火惹到像是要燃烧,心却像冻在冰窖里,铺天盖地的寒意,怎麽暖,都暖不起来。
他本已打定主意的。
可她怎能如此。
怎能就这麽告诉他,她要死了?
燕齐光神智里突然又挣扎出几个字,半晌才不可思议问:“她……她怀孕了?”
韩耀笑了一声,声音却如一把利刃,把他整个人都扎在原地,再不能动弹:“是怀孕过。之前她已有三月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