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和陆家十分不同。
沈卿禾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以为我老婆子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陆胥他为了他母亲,这些年大大小小做了许多的事,好的不好的都有。”
“他是混账了一点,卿禾,但希望你能多多担待。”
沈卿禾愣了下,那瞬间大概知道,太夫人说的是她假怀孕的事。
“他母亲死的时候,他才十三岁,那时候他不在家中,听闻消息后连夜赶回,在废墟中徒手挖他母亲的尸骨,挖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场火肆虐的太过凶狠,整个祠堂被烧的几乎没留下半点东西,只剩下了灰烬。
“他边挖边哭,一整个晚上都在哭,到天亮时,手上身上都是血。”
“烧成那样了,哪能再找到什么。”
一整个祠堂都是灰烬,他连骨灰都留不下,当时赤红着眼睛,人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不成人样了。
太夫人看向院外,目光落得深远,缓了会儿,才继续道:“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陆胥他身为陆家子孙,却活得跟其它人不一样,他性格粗狂,嚣张狂妄,不过是那场巨大变故,才让他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他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外人盛传,陆胥暴虐成性,手段令人憎恶,可他即使如此,却也最重情谊。”
“欢凝无故惨死,他看似不在意,可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只是他性格如此,也向来不会太过表达自己的情绪。”
所以便好像对待什么都是无情冷漠的样子。
“他设计你假怀孕的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
太夫人声音哽了下,缓了缓才接着道:“他用了不好的手段,对你造成了伤害……可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的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人放在心上过。”
他太过狠心冷情,太夫人都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上一个人。
“卿禾,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太夫人连用了两个肯定,像生怕沈卿禾不相信一样。
沈卿禾垂眼,喉头微动,却什么都没说。
心里情绪在莫名涌动。
两人沉默了片刻,接着太夫人突然想起什么,摘下手上的一枚扳指,交到了沈卿禾的手里。
“我陆家本没什么,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有我老婆子一半的责任。”
太夫人显然还有很多的话要说,可到嘴边还是都没说出来,只收让沈卿禾把扳指握紧了,又拍了拍她的手。
“在陆家当家,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我还是想把这个给你。”
这个扳指,便代表了陆家主人的身份。
太夫人说:“卿禾,你会给陆家带来好运的。”
沈卿禾低头往自己手心里看,反应过来后,赶紧要把东西还回去,急道:“祖母,我不能要这个的。”
这责任她可担不起,实在太重了。
“拿着吧,也没什么。”太夫人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扳指松开,“就当是给我心里一个安慰,让我舒服一点,好受一点。”
“它在你这里,我安心。”
太夫人看向她时,眼里是满满的倦怠,眼底祈求,看得人不再忍心和她对视。
“行吗?卿禾?”
.
沈卿禾还是接着了。
白玉戒指本是通身冰凉,她拿在手里却觉得格外滚烫,手指紧握着,丝毫不敢松开。
刚进院子,外面有丫鬟跑进来,说是有封急信要给她。
沈卿禾将扳指放在腰间,接过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就是一张纸条,一打开沈卿禾就认出来,这是父亲的字迹。
“母亲身子有恙?”沈卿禾惊问了一声,不禁紧张起来,追问道:“这夜里送信过来,是所谓何意,是母亲病的很重吗?”
她当时脑子里便浮现出无数个想法,奇奇怪怪的一直在往外冒,可飘着又让人抓不住。
“这奴婢也不清楚。”这丫鬟不像是水澜院的人,沈卿禾只觉得眼熟,却又一时没想起来。
她指了指外面,说:“送信来的人就在院外等着。”
“夫人出来问问便知道了。”说着她带着沈卿禾往外面走。
沈卿禾愣了一下,回头想陆胥今晚好像不在。
可她担心母亲,便一时没顾上那么多,跟着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