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无意一瞥关越,视线很快就转走了,关越依旧稍稍躬身,看天和开始拼合办公桌主板,埋线,所有部位拼合得不能再完美了,连半公分的误差都不到。abcd——一切零件完全吻合,全部去了它们该去的位置,每一个凹槽都恰恰好完全嵌入,半点没有松动,简直就是强迫症的最爱。
天和:“难怪我说子蹇最近很少找我给他的感情出谋划策。”
吴舜笑答道:“只有他愿意收留我,以前的朋友,听见我从体制内离职,连我电话都不接了。”
天和:“你看我破产的时候就很自觉,不想去打扰二哥的朋友。”
“你还有关越嘛。”吴舜协助天和,把最后的盒子按上去,桌子翻过来,天和松了口气,终于做完了,拿了吴舜简历开始认真看,朝其他人说:“午饭后我要面一下他,大家吃吧。”
江子蹇有点紧张,看得出他希望吴舜能进epeus,天和却笑了笑,他一定会聘请吴舜,毕竟吴舜的技术底子是在的,只是具体负责哪个岗位,可以另行安排。
关越起身,把椅子让给天和,说:“你坐这儿。”继而到花园里去。江子蹇与佟凯也各自吃完了,江子蹇去检查前台的那张桌子,梅西正盯着工人贴两个公司的logo,epeus还是用原来的,越和则是全新的设计,将名字首字母做了变形,彼此嵌入在一起,形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
“logo怎么是只鸟?太难看了。”江子蹇当上前台的第一天,就开始吐槽了。
梅西说:“这是关总要求的,可能是闻总家的鹦鹉?”
江子蹇说:“这不是鹦鹉吧,这有点像迅雷啊。”
梅西:“……”
梅西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尴尬,江子蹇说:“不行,一定会被当作是下小电影的。”
梅西:“那怎么办?”
关越在花园里打电话,梅西正要请示,关越却一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看着办,江子蹇便说:“我让我同学设计下,他刚拿了柏林美术双年展的金奖。”
梅西:“应该不便宜吧。”
江子蹇:“钱我出。”于是江子蹇也打电话去了。
阳光房里,天和认真地问了吴舜几个问题,吴舜居然相当紧张,慎重思考并逐一回答。问过技术问题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中。
吴舜:“我的基本功确实不算扎实。”
天和:“不,我只是在想,你真正喜欢的,也许不是……”
吴舜:“我当然喜欢这个行业,否则我也不会辞职了。我得承认一开始……”
天和:“哦不,吴舜,请听我说完。”
两人都笑了,吴舜示意天和说,天和却示意吴舜先说。
吴舜想了想,说:“我必须承认,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为了epeus的重建,想来找你合作才辞职的。”
天和点点头,说:“你想尝试智能机器人研究。”
“对。”吴舜点头,说,“起初我希望创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去研发出能够陪伴人、与人的情感共鸣的机器人。一个对我而言,完美的梦中情人。不过目前看来,我距离这个层次,还差得太远,无论是从公司运作层面,还是从技术层面上的。”
天和说:“你对需求很有想法,你在全美的机器人团队设计上,还拿过奖。”
吴舜说:“相比较执行而言,我会更注重协调团队与设计需求,以及产品的反馈。”
天和:“所以我想,产品总监的职位显然更适合你。”
天和伸出手,笑了起来,吴舜沉默数秒,点头道:“很荣幸与你共事。”他郑重其事地握完手,起身,走出公司大门。
天和:“???”
江子蹇正在与梅西研究花园里开春以后种什么花,突然吴舜跑过来,一个飞跃,骑到江子蹇背上。
“成功了!”吴舜喊道。
江子蹇:“恭喜!快下来!我就说他会要你的!”
继而吴舜下来,把他打横抱起来。
江子蹇:“哎!你干吗?!”
吴舜横抱江子蹇,将他扔到了一大堆雪里去,转身抱起梅西,把他也扔了进去。
佟凯快步出来,说:“吴处!你疯了!你……”
紧接着吴舜抱住佟凯,来了个过肩摔,把他也扔进了雪地里。梅西刚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江子蹇与佟凯摔在一起。
“大哥大嫂!”吴舜笑道,“百年好合!”
天和一手扶额,走上二楼,办公室的轮廓已经初步出来了,工人安上了办公室隔间,只要挂上百叶窗帘就能用了。宽阔的空间中,西侧是六个隔音会议室,供所有的程序员与投资经理、投资员使用。东侧则是会客处、小吧台与几名副总的独立办公室——关越与天和的办公室在二楼阳台旁,一体又彼此分离,只要用按钮关上门,两间办公室就会被隔开。
随便哪一边按开门,他们就在同一个大房间里。
天和知道关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打算避他,只是有时需要打电话,恐怕打扰了他。但公司开张以后,天和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不会待在办公室里,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做技术指导、开会并进行技术修正。
工人在一楼花园里钉上了吸烟桩,开始检查二楼的排风。
电钻的声音有点吵,办公室还没装完,关越趴在长桌上正睡午觉,电子书被扔在一旁,还在飞快地滚动着信息,内容是一篇有关人工智能与人类情感的论文,摊开的本子上还做了少许笔记。
天和知道他昨晚一宿没合眼,今天也许是回家睡了几个小时,收拾了下,拿了个电子书就来公司,看着关越的模样,又有点心疼,不想叫他醒来,正想转身出去时,关越从午睡中醒来,迷茫地注视着天和。
天和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天和:“我今天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要讽刺你的意思。”
关越:“我知道,可你不懂我的心情。”
天和:“承认事实、直面自己的内心确实很难,但这些事实终归在那里,不因为我承认与否而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