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惨白,滑过他的眼际,他的心头蓦地一缩。
浴室的门关上了,吴静瑶一件件地脱去了身上的衣物,然后抬腿,白皙如玉的身体缓缓没入浴缸温热的水中。
王子健在外面已经将吴静瑶的睡衣准备好了,吴静瑶身上裹着浴巾拉开浴室的门时,王子健便迎了过去,将睡袍裹在她的身上,“小心别着凉。”
他总是这样体贴入微的,只除了那些个被嫉妒占满头脑,忽冷忽热的时候,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丈夫。
王子健帮吴静瑶系好睡袍的带子,吴静瑶乖顺得像是一个布娃娃。王子健拥住她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柔弱和乖顺。
“我帮你吹吹头发。”
王子健去浴室拿来了吹风机,在床头插好电源,然后轻拈了她一缕发丝,仔细地吹起来。吴静瑶坐在那里,任着自己的发丝在他的手里被仔细地、小心地、耐心地,一点点吹干。
心头撕裂的那个口子,空出诺大的一个洞来,可是她已经没有眼泪流了,这辈子对这个男人的爱,恨,好像都在这一天,化成了眼泪流光了。
王子健将她的头发一点点吹干,又放回吹风机,取来她一直用的木制梳子,在那柔软的发丝上轻轻梳了几下,直到自己认为已经很好的时候,才说:“好了,可以休息了。”
吴静瑶顺着床铺,慢慢地放平了自己,伸直了双腿,缓缓地合上长长的眼睫。
王子健俯身,在她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又不舍地,留恋地,轻拾起了她的手,在那如玉般的手背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良久,才松开。
王子健睡着了,一只手臂从吴静瑶的颈子处环过去,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臂膀。这么多年,始终不曾变过的姿势,他环抱着她,让她睡在他的臂弯里,他感到安心,感到踏实,亦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恐慌在这一刻得到弥补。他的脸向着她的那一侧,鼻翼就在她的头顶上方,呼吸均匀地扑洒在她的发间,最亲密无间的姿势,他们睡了那么多年。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亮了,晨光从欧式金色绣花窗帘后面透出来,淡淡地洒在宽大温暖的卧室中。王子健一觉醒来,习惯性地伸左臂想环抱住怀里的女人,可是触手一片空落,他当时就清醒过来了。他的臂弯早就空了,原先睡着的女人不在身边。
王子健喊了一声,“瑶瑶?”
心头有种恐慌在无声无息地蔓延。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才看到床铺另一侧不远处的梳妆台旁,伏身坐着的那道淡蓝色身影。
她的身上还穿着昨晚他给她系上的睡袍,宽大的睡袍裹着她娇小纤弱的身子,上身伏在梳妆台上,脸颊向着门口方向,似乎在睡着。
可是她的头发……
王子健被那触目的直达腰际的一片银色惊呆了。
“瑶瑶?”王子健掀被而起,大步向她走过去。
“瑶瑶?你怎么了?”
此时,是凌晨五点半,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王子健走过去的时候,他看到吴静瑶一只手臂枕在脸颊下方,另一只手臂在腹部横向搭在膝盖处,宽大的睡袍袖子将她的手遮住。她脸向着门口方向,眼睫微合,似乎是睡着了,样子很安静。
这个情节连续思索了好几天,到今天仍然写得很难。
“瑶瑶?”
王子健又轻唤了一声,如果她只是睡着了,他不愿惊扰她的好梦,他的手轻轻伸过去,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颊,可是指尖滑过她的鼻端,他感到了一丝异样,“瑶瑶?”
强烈的不安再度泛起,他把手指往她的鼻子处贴紧了一些,淡淡的凉让他心生寒意。
“瑶瑶?”
王子健的心脏开始不安地乱跳,他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背,一只手臂试图托起她的腿弯,想将她抱起来,可是那只伸到她腿弯处的手,还没有从她的腿弯处穿过去,他的眼睛里,便已经流露出惊惨惨的惊骇。
血,凝固在她的脚下。大滩的血,触目惊心。
因为吴静瑶横在膝上的手,是朝着梳妆台里侧的方向,又被宽大的睡袍袖口遮着视线,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成了深红色的血迹。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一滴一滴滴到干涸的血。
她睡袍衣摆上是大片的深红,宽大袖口遮住的白皙手腕上,轻晰的一道口子,触目惊心地敞开着,血液似乎已经流到枯竭,王子健的脑子里嗡的一下,那一刻,天旋地转。
平常清晰无比的脑子,这一刻茫茫然然,他把她抱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床边……
“妈妈!”睡梦中的温亦如忽然间惊叫着醒来。许云波被耳边的叫声吵醒,他起了身,一手去安抚一脸惊惧的温亦如。
“怎么,做梦了?”
温亦如的脸上淌着冰凉的汗水,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还沉在梦魇中,没有清晰过来。
“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