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听了,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不再说话了。
林灯和林灼答完国文之后,李老师收走卷子,又将数学卷子发给了她们。
刚才她们写国文卷子时,李老师在旁边看了看,发现姐妹俩答得都很好。尤其是林灯,字迹非常娟秀。林灼的字倒还能看出些初学者的样子,不过上三年级已经完全够格了。
不过嘛,这年头最难的不是国文,而是数学。
由于过去几千年来科举考的都是四书五经,所以很多人对于数学先天就不重视,认为算数、记账都是伙计干的,对读书人来说并不重要。
许多文学、历史大家,高考数学甚至会考零分。不过现在大学都是自主招生的,所以就算极度偏科,只要其他科目成绩突出,只要被学校看中,还是可以被破格录取。
长此以往,很多人对于数学就越来越不重视了。
先入为主地,李老师觉得那么多本校的学生都学不好数学,这两个“乡下”来的女孩儿,数学肯定学得不怎么样。
他边给两人判国文卷子,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拿着数学卷子劝说学生家长,让他们不要冒进,先从基础开始学。
结果卷子收上来之后,李老师就是一呆。
他还以为两个女孩儿多多少少会空几道题的呢,没想到她们竟然全都答满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老师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答满了不要紧,可能是乱写的呢?
他先拿起林灼的卷子开始看,结果越看越心惊。
林灼虽然有算错题,不过基本的解题思路都是对的。
再看看林灯的……
字迹工整,思路清晰,和他手里的答案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堪称完美的答卷。
他还从来都没看过这么完美的卷子!!
李老师几乎下意识地感到不可能。
他怀疑姐妹俩作弊,可是刚才监考的正是他自己。
此时此刻,看着林灯满分的卷子,李老师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是国文老师,数学只带一、二年级的,算数水平其实非常一般。
他本以为这两个杭县来的学生数学成绩肯定不怎么样,到时候一堆空题很好给分,却没想到她们竟然答得这么好。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相比林灯,林灼虽然只考了76分,但是这个成绩在他们学校绝对不算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学年二年级数学的及格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几,林灼甚至算是高分的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答卷,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的数学学得很好,不知是哪位老师教的?”
姐妹俩对视一眼,由林灯回答道:“我们的老师名叫杨哲思,也是风华女校的毕业生。”
李老师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啊,原来是杨玉!”
林灼偏着头,好奇地问:“李老师认识杨老师?”
李老师道:“是啊,她原先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各科成绩都非常好,完全可以继续考大学的。只是她毕业之后迅速地和我们学校的一个男老师结婚了,之后就去了……对,去了杭县!然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你们要是她的学生,那我就不奇怪了。只是……”
“只是什么?”原本徐信良听李老师夸他的两个侄女,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骄傲的微笑。但李老师这么一转折,他就有点担心了。
“只是当年杨玉……我是说杨哲思,我记得她的算数也没有你的这位侄女成绩好啊。”李老师在看过林灯的试卷之后,已经完全提不起为难她们的心思了,“徐先生,您的这位大侄女在数学方面非常有天赋。虽说校长还没有看过她的卷子,但我认为她就读七年级完全不成问题。甚至于我觉得以她的成绩,很有希望申请我们学校中学部的公费生!”
徐信良听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再是大笑道:“哈哈,是吧,我就跟你说我侄女很聪明的!”
听这么多人夸她聪明,林灯有点不好意思。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是什么数学天才,会这些是因为这些内容她早就学过。而且出于大学课余时间她有做家教等原因,这些知识林灯一直都没有丢,所以对她来说这些题目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林灯知道,如果她和林灼一样真·零基础的话,她是不会被人视作数学天才的。
不过,无所谓了。如果成绩好就能考取公费生名额的话,林灯才不想刻意藏拙。
现在这时候,省钱就是赚钱。还是赚钱要紧!
……
就这样,林灯和林灼顺利地被风华女校录取了。
姐妹俩一个读初小三年级,一个读高小七年级。
入学之前,林灯特意找徐宛娜打听了一番,得知风华女校七年级的学生差不多都十四五岁,入学晚一些的十七八的都有。
林灯生日晚,周岁才十六,所以同学们和她还算同龄。
从七岁开始读书的徐宛娜,已经读了六年书了,开学之后才读五年级。
徐信良回到家里之后,先是在饭桌上将两个侄女好生夸赞了一番,再是对女儿没好气地道:“徐宛娜,你瞧瞧人家!你表姐才读书多久,人家就能读七年级了。你呢?上个学花了家里这么多钱,考试却老是不及格,你说说你这个猪脑子到底像谁,啊?”
徐宛娜原本正在专心用筷子夹自己碗里的米,听徐信良这么说,她便默默地低下头,小声地啜泣起来。
林春华见了这一幕,不由心中得意,跟腔道:“哭哭哭,成天就知道哭!你父亲还说不得你了是怎么着?”
“不是……”徐宛娜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可是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不远处的佣人房门口,周姨娘靠在门框上,满脸担忧地看向女儿,却是无可奈何。
她是家里的女佣出身,女儿不过是徐信良酒醉之后与她一夜风流的产物。她只是略有姿色而已,没有什么文化,并不讨徐信良的喜欢。因此就算是她为徐信良生下了女儿,在家中的地位也和女佣没有多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