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颗心噼里啪啦的响,手不受控制地勾到他脖颈上,软绵绵的身体紧靠过去。
昂起的下巴绷成柔顺的弧度,迎接他一路蔓延的致密细吻。
雨打在窗户上,像是哐哐砸墙劝阻的人。但米嘉不觉得这里能有什么真正阻止他们的人或事,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如果现在的她还能有什么跟过去的那个人有共性,那恐怕就是对这男人莫名其妙,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不值得不应该的狂热追逐。
这让她晕头转向,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米嘉只能用皮肤用触觉感知,他柔软湿润的嘴唇靠过来时,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所有的温存和接触都是新鲜的,米嘉安全是个情窦初开的新手,连接’吻时手放在哪里,如何换气,要不要张嘴都不知道。
季舜尧是她唯一的老师,只可惜过去三年没有执起教鞭,如今一切起承转合都已经生疏,最后毫无章法还弄得一头湿汗淋漓。
他索性也不再教条,搂着她后脑只是听从肌肉记忆,叩开她齿关的同时牵引着她柔软小舌,一面用手轻轻抚动她瘦削的脊背。
米嘉整个人忍不住的战栗,像是跑过一场马拉松,两条腿软得快瘫倒下去。季舜尧只是将她往床上轻轻一推,她便整个人倒了下去。
发展得太快了吧,没理由刚一开头就进入高’潮,还有挺多事她都没想明白,他知道自己吻得是谁吗,他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他……
他真的压下来的时候,将她肺里的空气一一挤出,就像是挤出那多余的思绪,米嘉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管他呢,她就只要现在。
刚刚缓和一点的头疼,突然又煞风景的复苏,米嘉忍不住呻’吟几声,不小心咬了他舌头一口。
季舜尧一僵,抬头拧眉看了她会儿,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拿过一边桌上的药,先看了一遍后面的英文:“这种药你吃了多久了?”
他一下又恢复到平时的清俊冷淡,青白的脸上找不到一点情动的样子,好像刚刚扼住她下巴,根本不允许她躲闪的人不是他。
米嘉从他手里接过药:“止痛的,偶尔才吃一颗。”
季舜尧坐下来,摸了摸她仍旧湿漉漉的脑袋,说:“你这种头疼的毛病怎么还没好,回去之后带你去医生那看看。”
米嘉刚要点头,猛地牵动到脑子,疼得她“嘶”的一声。季舜尧过来扶住她头,说:“要不然先躺会吧,等好点再说。”
米嘉怔了下,觉得这人还挺执着的,似懂非懂地问:“你要说什么啊?”
米嘉明显是想岔了,季舜尧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若是旁人还好,他这一副天然的斯文败类的样子,轻轻一笑便像极了挑衅调侃……调’戏。
季舜尧说:“我说的是你还没洗澡,衣服也没换。”
米嘉耳朵根发烫,用脚挑起被子将自己卷进去。但他说得很对,她还没洗澡,衣服又是湿的,这样一来,睡得该有多难受啊。
季舜尧这时候走出去,过了会,带了一床新被子跟新睡衣过来。
季舜尧拍拍她背:“我去洗澡了。”
米嘉轻轻哼了声。
等他关上门,很快地把衣服被子给换了。
止痛片里多少有一点安眠镇定的作用,米嘉只是稍微躺了一会儿,意识便渐渐模糊起来。
半睡半醒之间,她像是走进一片灰色的世界,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看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说不定做着梦就能想起来。
有阳光的地方,窗户旁边,新来的讲师有一张迷人的脸。她照着他的描述勾勒,想撩动自己的长头发,可是怎么都摸不到。
面前忽然有个镜子,里面一张瘦到凹陷的脸,头发被剃得一处长一处短,还有一块露着头皮。
米嘉被吓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左右摇动脑袋,那股疼痛更甚。直到有人压住她两肩,不停喊着她名字。
那声音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直到彻底惊醒,她重获新生,所有的感官渐渐恢复,旁边人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季舜尧一脸焦急地看着她,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米嘉还陷在那阵恐惧里,眼神失焦地望着他:“季舜尧?”
季舜尧不停点头:“我是。”
她两只手搓着脸,镇定下来。
半晌,她方才重新躺回床上。
季舜尧给她擦了汗,又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招,用夹了冰块的毛巾敷在她额头,好让头疼得以缓解。
米嘉对方才的噩梦心有余悸,又实在害怕得没有道理,她心里清楚,镜子里的那一面,正是她醒来时看到的自己。
彼时病房里只有她和大小医生,要么就是护工跟康复师,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刚刚破壳的雏鸡。
米成不在,谢慈溪不来,所有人口中,她过去几年的丈夫,此时唯一可以仰仗的人,也不见了踪影,而直到一周之后,他才姗姗而来。
米嘉就着季舜尧的手喝了几口热水,躺去床上之后,便一直恶狠狠地瞪着他。
季舜尧觉得十分纳闷,不懂就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做错什么了?”
米嘉说:“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不在我旁边,这件事让我对你挺生气的。”
每一次梦境回顾,就是一次记忆巩固,当时的那种无助无奈,直到现在也是记忆犹新。失望之外,她更觉得丢人,自己生了这么一场重病,却只能孤零零一个人。
伍兮兮来的时候,她几乎要钻进地底下,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有攀比的习惯,她特别怕伍兮兮露出那种“你居然还有今天”的神情。
米嘉承认,她除了对自己的婚姻有先入为主的错误判断外,也是因为季舜尧的初始印象实在太差,如果他能看着她睁开眼睛,说不定她就像是认妈的小鸡一样,对他无比依赖了。
季舜尧觉得自己冤枉,他在医院衣不解带的时候,她睡得正香。可惜没有当时的视频,不然怎么也要敦促她一天看三集。
她情况转好的时候,却是哪吒最危急的关头,他包机去了首都,找国内一流的儿科医生,他尽管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她,但苦于分’身乏术。
季舜尧将毛巾换了个面,又像对付不停哭的哪吒一样揉着她耳朵道:“对不起来晚了,让你少了一个认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