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季舜尧说:“好啊,就这么决定了,时间你定好了,到时候我请你喜欢的明星,台下就只有一个你,你说好不好?”

米嘉又白他一眼,说:“别说笑了。”

她仰着头,挤了一点颈霜涂脖子上,含含糊糊地说:“我现在就想一个人好好的躺一会儿,过年可真累。”

这几天不是在置办年货,就是在置办年货的路上,她想给哪吒一个很有年味的新年,但认真做事总是很累的。

季舜尧仍旧给她捏着肩:“好了,那就躺着。”

米嘉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哪吒早就醒了,趁着老父亲不注意,开门趴到她床边上,摸了摸她脸,说:“妈妈,过年啦。”

米嘉很久没有做梦,昨晚到刚才一直陆陆续续地做了一些。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米成把她举在肩膀上逗她玩。

明明还是白天,梦里的光线却很不好,他们曾经的家里一下多了很多扇门,每一扇门都关得很紧,她根本没有钥匙,也不想打开。

她总是怀疑,那门的后面会有她不想看到的画面。尽管这份惶恐来得毫无道理,但她就是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可是站得高,真的可以看得远的,她的妈妈谢慈溪忽然就立在眼前,旁边还站着风尘仆仆的李重茂,两个人没有说话就这么并肩站着。

米嘉还是一个小孩子,心智不健全,却敏锐地知道这件事不可以告诉爸爸。她弯腰将米成紧紧抱好,说:“爸爸,我有点累了。”

画面这时再一切换,米嘉忽然就穿上了小裙子,跟谢慈溪站在一起。妈妈跟她说:“今天要带你去游乐园,你喜欢吗?”

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米嘉看不清他脸,但她明明白白地知道那是谁,手里被塞过一个袋子,里面放着红彤彤的草莓,又大又新鲜。

米嘉很喜欢吃草莓。

却自始至终没有吃一个。

哪吒喊醒她的时候,她刚刚用属于一个孩子的视野看世界,两个大人左右夹着她,她尽管被允许到处玩,心里却很难受。

这股难受在她醒来后仍旧存在,米嘉坐在床上愣了会,才在哪吒的一再撒娇里起来,摸摸他的头道:“好了,妈妈起来了。”

两个人手牵手走到一楼,米嘉恰好撞上季舜尧给谢慈溪打电话,他声音不大不小地喊着“妈”,问:“晚上要不要一起来吃晚饭?”

米嘉自认足够通达,但跟季舜尧相比,还要差上一点。那回她接季家夫妇来时,季舜尧就已经提前问候过谢慈溪。

季舜尧很擅长伪装,但再怎么演技高超,想要骗过身边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米嘉早就看出他跟谢慈溪之间有隔阂,尽管他从没打算告诉她这里面的实情。

即便如此,他还是十分礼貌地给谢慈溪打去电话,谢慈溪自然是拒绝了。

今天除夕,阖家团圆,季舜尧当然还是要礼节性地再请一次。这会儿看见米嘉过来,略带警惕地往后退了一退。

米嘉挤过去,佯装调皮地刻意凑到他脸边上,电话里,谢慈溪说:“不去了,舜尧,我现在在国外呢,祝你们新年快乐。”

季舜尧挂了电话,米嘉朝他耸了耸肩:“明明知道,她根本不会过来,还老做这种事干嘛,以后别给她打电话啦。”

季舜尧盯着她看了会,说:“不管她来不来,身为晚辈的礼节是肯定要尽到的。”他看了下一边哪吒:“早饭吃了?”

哪吒吐了吐舌头,拽着米嘉往餐厅走,说:“妈妈也没吃,妈妈是个大懒虫,她睡到现在才起来哦!”

米嘉跟季舜尧一边一个牵着哪吒,小朋友高兴得上蹿下跳,走到一半直接提起两条腿,让爸爸妈妈吊着他往前走。

米嘉又想起方才的那个梦,跟欣喜若狂的哪吒小朋友比,那时候的她满心沉重,真的可以算得上是痛苦不堪了。

吃饭的时候,米嘉跟季舜尧提到了这件事,季舜尧听得皱起眉头,问:“怎么突然做这个梦,是以前经历过的吗?”

米嘉自己都不敢确定:“觉得场景很真,但是又不敢确定。但确定之前不记得这些,这些是新跑出来的一些画面。”

季舜尧想了想:“时间太久了,也没有旁的佐证,所以确实说不好是不是记忆。毕竟人做梦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画面都会有。”

米嘉说:“是啊,但是后面这个梦真的太真实了,我甚至能闻到袋子里的草莓味,也记得李重茂牵着我时手上的温度。”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季舜尧说:“不然过几天带你去咨询一下医生,也许以后还会这样一点点梦到以前的事。”

米嘉说:“如果是真的发生过的事,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就快要恢复记忆了?”

季舜尧摇头,他没有这么乐观:“医生说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它会不停地自我修复,但能不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谁也不知道。”

米嘉说:“是啊,回忆这么多,要一点点都想起来,那工程也太浩大了。”

季舜尧说:“顺其自然吧,不管能不能想起来,其实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能像这样生活,这是最重要的。”

米嘉忽然笑了笑,问:“怎么了,害怕我想起来吗?害怕被以前的米嘉知道你移情别恋,然后你们俩也闹别扭,是不是?”

季舜尧一嗤:“是啊,是啊。”

米嘉哼哼两声,托着下巴,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恢复不恢复记忆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重要的确实是活在当下。”

她睨了一眼季舜尧,说:“也不知道怎么的,对以前的自己觉得很恐惧,总害怕一旦回忆起什么,总会是一些不太好的事。”

季舜尧揉着她脸:“你很好,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你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米嘉轻声叹了叹:“我是说我爸妈的事,只是想到她跟其他男人走得很近,我就已经够痛苦了。我也不想把事情想得复杂,是我从小就知道,人的感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季舜尧试着说服她:“不对,是有很简单的感情的。”

那当然就是指的他们俩了,米嘉忽然很感兴趣,问:“哪吒爸爸,你说我为什么总梦见他们,反而从来不会梦见我们?”

季舜尧语塞,米嘉说:“我看电视上说,人总是会回避那些让自己很痛的往事,你是不是曾经让我很痛过啊?”

季舜尧难得会对米嘉瞪眼,偏偏米嘉根本不吃他纸老虎这一套,昂着头,将自己往他面前再送了送。

季舜尧环顾了一下四周,哪吒仍旧在对付他的营养餐。他父母总怕他吃饭会噎着,一直围在桌边仔仔细细盯着他。

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们,他索性直接咬上她耳朵,轻声道:“当然疼过了,每次撑开的时候,你都喊得很大声。”

米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