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吴山走到溪水边一点点弄掉了佐膺样貌的那层皮面, 露出他本来的样子,云烟坐在小溪边望着他。

他墨色的头发在初晨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英挺的眉毛浓黑整齐, 那双清冷孤傲的双眼却蕴藏着逼人的锋利, 削薄的唇很少向上弯起, 孑然独立之间全是不惧天地的霸气和从容。

云烟托着小脑袋一脸痴迷地望着他高大的身躯, 吴山回过头对上她的眼,她苍白的小脸没有什么血气, 十分憔悴可怜的样子,偏偏一双大眼里冒着星星,闪着柔柔的涟漪。

他几步走过去将她的背包扔在她面前:“药拿出来。”

云烟便打开包,不一会拿出了好几个瓶瓶罐罐说道:“这是清洗消毒的,要先擦这个, 这是除菌的,这是凝血的, 这是加速愈合的,这是…”

吴山看着这些长得一摸一样的瓶子不禁皱眉道:“你就没有混合在一起用的药?”

云烟眨巴着双眼盯着他,他摇了摇头一声轻喝,格萨便原地趴了下来, 他对云烟说:“转过去衣服脱了, 趴它身上。”

“哈?”云烟闪动着大眼,一脸怂样。

“或者你想趴在地上,随你。”

云烟看着地上磕磕巴巴的石子弱弱地转过身去,拉开自己的外套, 又脱掉了棉衣, 再脱掉了保暖内衣,最后捂着胸前看着格萨通亮的狼眼, 像是通晓人情似的,羞红了脸对吴山说:“你能让它别看我吗?怪怪的。”

吴山扫了眼格萨,格萨很傲娇地头一撇闭上眼。

云烟便轻轻地趴在格萨柔软宽厚的背上,触碰上它暖和雪白的毛,寒冷的身体被瞬间包裹住,一股暖意蹿遍全身。

她身材瘦小,没有丝毫赘肉,白嫩的腰身一览无遗。

吴山却盯着她血肉模糊的后背,眼神微微发紧,他撩开了她的头发,有些发丝黏在了血肉上,一拉扯,疼得云烟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

这个小丫头似乎有时候看上去弱不禁风,胆小怕事,可有时候却憋着股倔劲儿,让人心疼。

他伸出手碰上她后背的内衣扣子,轻轻一解,云烟便感觉胸前一松,最后的防线也消失了,她双臂捂着胸脸憋得通红,声音里透着异样,软软糯糯地说:“吴山,你干嘛?”

“被血沁透了。”

云烟柔柔地“哦”了一声,便把通红的脸埋进格萨雪白的毛里,羞得不敢抬头。

吴山拿起她那些瓶瓶罐罐,按照她说得顺序帮她轻柔地处理伤口,他也不知道这些瓶瓶罐罐明明长得一样,她是怎么能分得清的。

云烟感受着吴山宽大温热的手掌触碰着她的后背,虽然有些疼,但心里依然有种痒痒的感觉,但无论吴山涂抹得轻重,她始终一声不吭,只是偶尔微颤的身体让吴山知道她觉得疼了。

吴山眉宇深锁语气不大好地说:“你又不了解我,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差点把命都搭出去了,不知道是该说你太天真太傻还是…”

吴山没再接着说下去,云烟的声音却闷闷地响起:“怎么能是不相干的人呢?从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爷爷以前告诉我,他对我奶奶就是一见钟情,那时我奶奶是文工团的团花,长得老漂亮了,我爷爷没退役前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兵,长得又不好看,那时我奶奶身边都是追求她的人,什么班长排长都殷勤着呢,个个都比我爷爷厉害。”

吴山涂抹好药将她的小药瓶又放回包里,低声说道:“那你奶奶怎么嫁给你爷爷的?”

云烟笑眯眯地转过身:“就像我这样一直跟着我奶奶后面啊,水滴石穿,坚持不懈,后来我奶奶不就乖乖帮我爷爷生孩子了嘛。”

吴山收好药抬起头,眸色忽然一紧,迅速撇开,拿起她的外套扔在她身上,云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说话太激动,一时间忘了自己没穿衣服,这下脸都要丢到大姨妈家了,吴山大概怕她尴尬,赶紧拎着她满是血的衣服走到小溪边。

云烟也不再叽叽喳喳的了,缓了半天没好意思说话,气氛一时迷之尴尬,等她再朝吴山看去时,发现他竟然在帮她洗内衣!

云烟震惊地看着这个死冰山,嘴角溢出甜甜的笑意。

吴山洗完,将衣服摊在大石头上晒着,回身看她,她优哉游哉地侧躺在格萨身上半眯着眼打瞌睡,白嫩的肩膀露在外面,融入雪白的毛色中,清纯中带着一丝禁忌的诱惑,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吴山安静地看了一会,缓缓走到她面前拉了拉外套盖住她的肩膀。

一道阴影罩下来,云烟瞬间睁开了双眼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突然唤道:“吴山。”

他立在她面前,像巍峨的大山,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看过我的身体了,要对我负责。”

吴山沉静地盯着她,唇际紧抿。

云烟牢牢注视着他的眸子,明明漆黑一片,她却总能在闪念之间望进他眼底的那抹幽蓝。

她缓缓撑起身体,外套微微向下滑落,诱人的锁骨冰清玉洁,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或者…你不想负责也行,看着我,说你不喜欢我,我就放过你。”

吴山黑沉的眼眸透着深邃的幽光,深得一眼望不到底,两人僵持了良久,他冰冷地说:“我不喜欢你。”

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云烟的双眼立即浮上一层水雾,眼眸通红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把站起身套上外套就拿起背包。

吴山回身朝她走去:“你去哪?”

云烟抹着眼泪甩开他:“你管我去哪!反正你也不想和我有半点关系,天高地远,我走就是!”

吴山一步跨在她身前挡着她,云烟往左绕开,他再次堵住她的路,云烟气得将包扔在他身上狠狠砸向他,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她哭得像个泪人,抽泣得浑身发抖:“你知道我走过来有多难吗?我好不容易才从莫哥那套来你的位置,外面又黑又冷,一路上我有多害怕你知道吗?那只狗冲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死定了!

再疼、再累我都能忍,可我没法忍受你不要我。

我没有喜欢过人,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靠近你,你让我怎么办?

吴山,我没有办法了…”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像是用尽了身体里全部的力气,肩膀顿时塌了下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抬起脚步有些失魂落魄地从他旁边走过,吴山的心口突然出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陌生、迷茫、彷徨。

他伸手一把抓住云烟的胳膊,云烟身体一晃,吴山已经将她揽进自己怀中,她倒在吴山的胸前满眼泪水,吴山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格萨的背上,揩去了她的泪低声说:“别闹了。”

说完他便往回走蹲下身,将地上散落的东西一样样地拾回包中。

云烟眼睛肿肿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送回救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