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量越来越少了。
谈昔倒没指望有人来救她,她只是不想让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
“郑女士,我当然想过跟你打电话,是您丈夫再三保证,你们是夫妻,是一体,当初之所以您找我签署委托合同不也是因为他昏迷不醒么?这是您说过的,他是您家的主心骨。而且您没跟我提过张爱国嗜好赌博的前科,假如我知道这一点,事情就绝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谈昔很冷,强装镇定,可几乎还是大喘着气才将这些话说完。
“你们这种有学问的人最擅长推卸责任了,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事没你一点。”
郑华狂笑着将谈昔再次扯起来,谈昔跟她僵持了大半天,冷得不行,就算现在郑华不拽她,让她自己走,步伐基本也一瘸一拐的。像她这种情况,就是不能累。一旦累及了,就会非常窘迫。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想想我们家的惨状,难道真没你的责任吗?即使在医院里你妹打电话通知我,你哪怕回头通知我,只要你有点良心,我就不会这么惨!!钱根本不能落到张爱国手里,你知不知道!”
人流越来越远了,霓虹灯泡在水里,像是大片大片闪亮的鳞片,遥不可及,全是幻影。
汽车呼啸而过,车轮碾压过道路,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轰隆隆电闪雷鸣,风雨晦瞑之际,夹杂着雨丝的凉风吹拂过来,寒凉入骨。
谈昔打了个哆嗦。
“请你冷静一点,你现在不适合沟通,明天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谈这件事,行么?”谈昔觉得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克制着流泪的冲动,用残存的理智这么跟她说。
“我就非要今天跟你谈!谈律师,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吗?”
郑华被气极了,愈发阴狠地说道。
郑华是个疯子,一定是个疯子。
“住手!”
男人的嗓音比这雨声还要寒凉,似乎侵泡了千年的冰雪,冷悠悠的,不真实。
他撑着把伞,快步走来,修长的十指握住伞柄,只是面容被伞遮盖住。
谈昔有点虚弱,面前只觉一片模糊,彻骨的冷,什么都看不清。
一步,两步,三步。
他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修长的身躯如一道暗影,几乎整个笼罩住他们,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恍若细看,男人眉心紧蹙,满目心疼。
她浑身泥泞,狼狈不堪,漆黑的睫羽紧闭着,她的泪水始终牵动着他的心,从不曾改变。
他从没见过她这般脆弱。
像被一根最锋利的丝线在心上切磨,那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