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她穿着一身玛瑙红的旗袍,光滑的料子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全显露出来,她侧过脸去,又露出白而修长的一段颈,从那里吻下去滋味肯定不错。

他看着她出了一会神,却还是将她的手松开,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冷淡道:“以后别穿这么单薄。”

顾舒窈揉了揉手腕,往一旁走了两步,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他说起单薄这两个字,让她记得中午的时候,殷鹤成亲自给她挑了那件紫红色的大衣,可他又没有与她说那件事。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委实太累了,虚虚实实让人探不着底。

顾舒窈回到卧室中间,余光瞥了殷鹤成一眼,他正在门口穿大衣,看来是真准备走了。顾舒窈知道,她不能再跟他这样耗下去了,她想起戴绮珠和她说的话,考虑是否要跟他谈判:她愿意配合他拿到副司令的位子,但是一旦他到手,就要放她自由。

顾舒窈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她皱着眉看着他低头系扣子,脑子里则在构思措辞准备开口。

而殷鹤成像是知道她在打量他一样,刚整理好衣服,便抬头直接对上她的视线,说:“我过两天要去林北一趟。”

林北?顾舒窈听五姨太说过,这几年林北匪患极为严重,匪贼不仅光天化日抢劫过路商旅,连铁路上的军用物资都敢抢,但是这群匪贼大多藏匿在深山老林中,又占据了些易守难攻的隐秘位置,而且不知从哪弄来了大批枪支弹药与西药,前一位专门负责剿匪的副司令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有拿下。去年殷鹤成才接手剿匪的事宜,在林北也足足待了好几个月,虽然颇有成效,但没有将他们完全消灭。

他这一次应该还是去剿匪的,剿匪并非儿戏,而是枪林弹雨中的较量,想必时日绝不会短。想到这,顾舒窈将刚才先说的话止住了,问他:“大概去多久?”

许是他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期许,皱了皱眉,反问她:“你想让我去多久?”

顾舒窈意识到她刚才失言,连忙说:“子弹可没长眼睛,你在外要注意安全。”

这才像个未婚妻的样子,他点了点头,才说:“年前就能回来,如果顺利的话更快。放心,是不会耽搁我们的婚事的。”

现在才腊月初一,年前回来少也得有二十几天。只要他离开盛州,事情就好办多了。其实还有一种最坏也最好的结果,便是他再也回不来了。可她完全没这么想,她再不喜欢他,也没到怨他死的地步。

殷鹤成说完便去开门,她跟在殷鹤成身后走,却出着神,脑子已经在飞速筹谋着如何利用他不在的时间离开,没料到他突然止步转身,她整个人直接撞在他身上。

他也愣了一下,就势搂住她,低着头看她说:“过两天我再过来一趟。”

他将门打开,她想了想决定走出门送他,他也没拒绝,却让她先回去披一件衣服。她随手翻了件浅色的,她出来的时候他在走廊上等她,看了她身上的大衣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顾勤山和罗氏知道殷鹤成来了都没敢睡,都在客厅等着,殷鹤成之前来的时候,他们原本已快睡了,见他一来,起先的睡意都不见踪影。他们也不知道少帅今晚是会走,还是会留宿,他这回来只随身待了两个侍从,因此顾勤山招待他们一起在客厅坐着等。

殷鹤成和顾舒窈一下来,客厅里的人即刻都站起来。殷鹤成稍一偏头,侍从官知道他要走,即刻出门准备。罗氏原以为殷鹤成是来接顾舒窈的,却见一个走一个留才明白他不是来接人的。她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道:“少帅,是我们招待不周,明天给舒窈换个大点的房间。”说着,又问顾勤山,“二楼那间房的床是要大些吧?”

他深更半夜到她卧室去,又待了一个多钟头,怎么不让人误会?

他听到这句话,既没说什么,也不计较,反而敛着眼去看顾舒窈,似乎存了心让她尴尬。

“下次再说吧。”她敷衍过去,直接往前走去送他,“快回去吧,你起得早,睡不了几个钟头了。”

已经是午夜了,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被风卷着往里吹。

他走过来,替她紧了紧衣服。他一碰她大衣,她便有些心虚,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他大晚上过来是为了什么,想了想才说:“明日帮我跟老夫人说一声,我不是有意要离开的,免得她老人家误会。”

她明着说是跟老夫人说,其实也是跟他说的,她把一切都归咎在无意与误会两个字上。他微一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租界里有几盏路灯是彻夜亮着的,昏黄的光自远投过来,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顾舒窈那一晚上都没睡着,既有柳暗花明的欣喜,又隐隐有些担忧。如果殷鹤成抓住了何宗文,他绝不会今晚这样的态度,但她又明显觉得他话中有话。

她如果要趁着他去林北的工夫离开,她最少也要有那张新的身份证件,因为即使他不在了,也不敢保证他的侍从官不会通知警察署、近卫旅的人去找她。可是那些证件还在何宗文那里,何宗文又在哪儿呢?

殷鹤成过几天还要来看她,这几天她最好就老实待着,先照顾好姨妈,另外药房也要开业了,全交给顾勤山她自己也不放心。现在再怎么说,殷鹤成愿意让她留在这里,虽然派了人在洋楼外从早到晚轮岗,但也比之前在帅府好多了。

第二天一早,殷鹤成派过来的医生就来了,检查了陈夫人的伤口,又给她擦了些药,顾勤山也通一点岐黄之术,自家又是开药方的,又给陈夫人开了张滋补的方子。正好,进的药材刚好到了,便派人去仓库抓了些药来煎。

待陈夫人那边安顿好了之后,顾勤山又跟顾舒窈说,现在药房的装潢已经完全好了,只差将药摆进去了,法国商人那边也按照之前的协议送了些成品药过来,让他们先卖着。

顾勤山到盛州城不到半个月,做派还没有完全洋气起来,还是一身长袍配瓜皮帽,出行也没有配汽车,当然,他自己没有钱也是没有配车的另一个原因。

不过,殷鹤成给她留了两台车,一台是让她拿着出行的,另一台则是好让人跟着她。顾舒窈也没管这些,准备和顾勤山一同到药房去看。

哪知刚出门便看见了熟人。孔熙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缎旗袍,外头披了一件白色呢绒大衣,站在她家洋楼的门口,她的目光似乎在看顾舒窈,却冷着一张脸,没有她从前的热情。而她今天的装扮和她从前学生的打扮有些不同,清纯里多了些典雅。其实学生也是可以穿旗袍上学的,有的大学里服装不做要求,全凭学生自己的喜好。

顾舒窈倒不在乎她的穿着,只是有些意外她还住在那,她原以为孔熙会搬出去的。

顾舒窈想了想,虽然有些尴尬,还是决定上去打招呼,她在想孔熙会不会知道些有关何宗文的消息。

孔熙见她过来,先开了口:“顾小姐,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孔熙,我也有事情想问你。”顾舒窈走近了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何先生的下落,昨天的寿宴他应该来了,但我们失去联系了。”

孔熙看了顾舒窈一眼,强自压住内心的不满,冷淡道:“他昨天的确是去了,我劝他说不值得,可他还是去了。他昨天因为你又被他父亲抓回乾都了,上个月他大哥因病去世,他父亲便又打上了他的主意,想让他去长河政府任职,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出来?”

回乾都?因为她?

“他没有告诉过你么?他父亲是何昌任,长河政府的副总理。”

第43章 重拾工作

顾舒窈记得何昌任,那天寿宴的时候他来了,还与她和殷鹤成都打了招呼。顾舒窈之前其实已经察觉到何宗文家世不一般,不成想他居然是何昌任的儿子。

或许在一般人眼中,何宗文回那样一个钟鸣鼎食的家,不失为一件好事,他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也不会因为别人一句话就丢了工作。可顾舒窈其实明白,何宗文和她一类人,就像她不想回帅府,何宗文回家里估计也万分痛苦。当初何宗文肯帮她,除了孔熙说的喜欢,这样一份感同身受也是原因。

如果何宗文不来接她,就不会在帅府外遇见何总理,从而把自己搭进去。只是顾舒窈现在自身难保,她根本没有办法反过来去帮他。想到这,顾舒窈有些愧疚。

孔熙看了一眼顾舒窈,许是在她的神情上读出了歉疚,语气稍微放缓了些,但还是略显僵硬,“对了,我还有一件事。”

顾舒窈好奇问她,“还有什么事?”

孔熙凑过来,在顾舒窈耳边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燕北大学开讨论会么?恒逸现在回乾都了,书社暂时由我父亲打理,新报纸也已经创好了,但书社仍少了人,我父亲想要你去帮忙。”话说一半,她又退回去,重新打量顾舒窈,十分疏离:“不过现在,我不太确定顾小姐你是否愿意。当然,我不会也不敢勉强你。”

顾舒窈还记得那次讨论会,谈论的内容大多是要通过报纸去揭露长河政府以及盛军将领中的一些不齿的行为。

如果他们当初知道她是殷鹤成的未婚妻,估计就会防着她了。而现在,何宗文因为帮她被带回了乾都,而她自己依旧与殷鹤成纠缠不清,孔熙不信任她也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