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夫人点了下头,却也没有接着再吃。五姨太看了眼老夫人,又看了下殷鹤成,转过头去对老夫人道:“老祖宗,你忘了?现在雁亭才是咱们燕北六省的司令哩!”这帅府人丁稀薄,五姨太也是个明白人,只口不提殷鹤闻的事,换了个说法宽慰道:“老祖宗,现在定原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还有他们小辈在,雁亭又有本事,挑得起顶梁柱。”话说到一半,五姨太又将视线转移到顾书尧身上,笑着说:“到了明年呀,让舒窈给您生个曾孙儿,三年抱两,咱们帅府不久热闹了么?”
五姨太这话的确说到殷老夫人的心坎上,殷老夫人也抬起头,对殷鹤成和顾书尧道:“你们两呀,现在可是正式成了婚的,得加把劲了!雁亭,你瞧瞧身边那些和你同岁的,哪个现在不是生了三四个了?都二十六了,该抓紧了!”那种生三四个的自然不都是原配妻子生的,都是纳了姨太太。
在这个时代,像殷鹤成这样的身份、年纪,的确早该有自己的孩子了,老夫人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顾书尧只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
殷鹤成看了顾书尧一眼,对老夫人道:“奶奶,孩子这事也急不得,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顺其自然吧。”
五姨太在一旁接话道:“老祖宗,这种事老天爷自有安排,他们小两口又都年纪轻,我们只要等着就是了。”她想了想,又跟殷老夫人说笑:“您也别说雁亭身边的朋友都生了好几个,您难不成忘了和雁亭玩得最好的那个任子延,他到现在连婚都没成呢?”
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殷老夫人听五姨太这么说,先前严肃的脸也露出笑容来。她罢了罢手,嗔怒道:“你呀,倒是真会挑着人比,二十五六年婚都没成像什么话?”
吃了晚饭,又在殷老夫人那坐了会。殷老夫人睡得早,殷鹤成也还有事,便和顾书尧先回自己房间了。
殷鹤成最近着实忙,他回卧室后便开始批阅文件,顾书尧见他有事没有打扰他,先去浴室洗了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殷鹤成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手里还燃着一根香烟。他在出神,过了一会才注意到顾书尧过来了。
顾书尧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柔声问他:“在想什么事呢?”
殷鹤成抽了口烟,偏过头对她跟她说话,“程敬祥和穆明庚他们两又闹掰了,两边都在四处拉拢人。”
乾都那边的情况顾书尧也了解不少,便和他分析:“程敬祥怕不是穆明庚的对手,穆明庚军权在握,程敬祥就算名声在外,也只是个空架子。”
殷鹤成笑了下,“姓程的就是不甘心只做个空架子,四处暗中找人拥护他。”他又说:“现在南方那边准备成立一个南方政府,和长河政府唱对台戏,方中石便是那里头的一份。”
政府一多,各为其政便免不了内讧,只是长河政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混账,这些的确都是棘手的问题。
“不会打仗吧?”顾书尧问他。
殷鹤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听殷鹤成的语气,顾书尧明白他是不想参与的,但是上次程敬祥还特意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想必是做了打算的。万一南北两方打了起来,谁能独善其身?再者,国家一内乱,那些虎视眈眈的侵略者又趁机进攻怎么办?
如今这样的局势,便可以想见往后无休无止的战争。殷鹤成在一旁皱眉抽烟,顾书尧看着有些心疼。要是战争一打想,又是生死未卜、聚少离多的日子,他的确应当早些有孩子的,何况他已经二十六岁,也不是那么年轻了。
顾书尧一想到这些,心里便多了感叹,眉宇间也添了忧愁。
殷鹤成并不想让她忧心这些,按灭了烟直接将她抱到腿上,一边搂着她,一边与她耳鬓厮磨:“我们说点别的吧。”
她稍稍偏过头,脸颊在他唇边擦过去,明知故问:“说什么?”
“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他是贴在她耳畔说的,她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香味。
她其实一回来就想跟他说这个,而如今他却主动提起了。顾书尧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定定看着他。
“夫人,这么严肃看着我做什么?”他问她,眼边带了一丝笑意。
顾书尧缓缓开口:“生孩子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再抽烟了。”
“为什么?”
“抽烟对你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殷鹤成烟瘾并不轻,心烦起来习惯用烟来排遣。顾书尧突然这样要求,他为难地笑了下:“他们都抽烟,又不止我一个人。”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盛军里的将领几乎没有不抽烟的,他抽烟也是回国之后染上的,事务繁杂肩上的担子又重,不知不觉便成了瘾。
她将脸凑过来了,娇蛮道:“我不管,他们又不是我的丈夫,又不要我生孩子。”她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件浅粉色的丝质吊带睡裙,那样的粉色衬得她胸前、手臂一片雪白。她身上还有一股玫瑰香味,是她新买香皂的味道,闻起来格外诱人。
殷鹤成若有所思地揉捏她细滑的手臂,一时没答话。
顾书尧生气了,从他身上下来,将手臂从他手中抽离,“你不答应的话,那就算了吧。”
他哪里肯让她走,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什么算了?”
顾书尧看着他,“你说呢?”
“你还想算了?”殷鹤成将她拽回怀里,玩味似地看了会她,突然将她搂紧了道:“行,我答应你。”
她知道他烟瘾重,也不指望他一两天戒干净。他的烟就放在茶几上,她也没要他的,“你得说到做到,我知道你烟瘾重,我也不要求你一两天戒掉,但是至少别当着我的面。”
他往她腰上轻轻掐了一把,直接将她抱去床上,“放心,我对你的瘾比烟瘾还要重。”
新婚燕尔,谈什么克己制欲是不可能的。他原本就是军官,体力耐力比寻常人都要好。在这件事情上,从来只有她告饶的份。
反复来了好几次,她终于耐不住求了饶。完了事,他搂着她说了会话,习惯性地摸床头柜上的烟。
然而他刚一起身,她的枕头已经砸了过来,“殷鹤成,你说话要算数。”
听她那般咬牙切齿,殷鹤成还是将烟盒放下。她依旧不甘心,朝他伸手,“烟,拿过来!”
他难得这样配合,一丝犹豫也没有,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烟盒递给她。
哪知顾书尧刚将他的烟放到她那侧的床头柜上,他突然从后搂住她的腰,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扔枕头这么有力气,看来刚刚是装的。”
顾书尧奈何不了他,最后还是就范了,她能感觉到那股热流在她身体里释放。不过,她并没有避孕,之前带回来的那两盒药被她扔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连提都没有和他提。或许妥协才是夫妻之间的常态,她知道他不想等。
两个月之后,燕北大学复课,她和孟学帆新创办的专业开始第一批招生。那段时期事情的确多,起先她还担心了若是有了身孕怎么忙得过来,不过她并没有怀上孕。
顾书尧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和她既没有避孕,又没有怎么节制,居然两个月了都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