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珍阁的掌柜暗松一口气,仗没打起来就好,否则他这七珍阁又要重修了,那得耽误多少生意呀!
快马到了诚毅伯府停了下来,守门的小厮一见是楚寒衣赶紧下来迎接,楚寒衣则是拉着楚寒希快步进了伯府内院,然后在一个婆子的引领下又进了一处环境优雅的小院。
院内有隐隐的哭声,甚至各处门廊都挂上了白布,在路上楚寒希已经听楚寒衣讲了大概,说是诚毅伯府的小少爷温哲这一段时间一直夜间发烧、咳嗽,太医也给开了药吃,但白天好一些,晚上又热的厉害,甚至还找大僧给诵经祈福,但今天上午人还是死了。
诚毅伯府的世子夫人伤心过度,抱着儿子温哲不撒手,也不让任何人靠近,温锐带着楚寒衣来到诚毅伯府的时候,诚毅伯夫人云氏正想从儿媳苏氏手里将孩子强行夺过来,人既然死了就要下葬,即使再悲痛也没办法。
但是苏氏大喊着她儿子还没死,身体还是热乎的,楚寒衣这时想到楚寒希之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说要是一个人死了两三个时辰身体还有温度,很可能这个人并没有真正死亡,又正巧听到孟王妃和温泽说楚寒希也到了京城,于是两个人就先去了宋国公府,结果楚寒希跟着南平郡主去了七珍阁,他们只得又追到了七珍阁。
进了房间之后,楚寒希看到屋内坐满了人,脚步一顿,抬头便看到了孟王妃坐在主位之上。
“希姐儿,都说你是神医,你给看看,这孩子可还有救?”孟王妃对楚寒希的医术是没有怀疑,但温哲毕竟已经死了快两三个时辰,所有的太医都说不可能起死回生,让她看也不过是让苏氏再一次死心放手罢了。
“是,王妃!”楚寒希点点头,也不看屋内其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死死抱着孩子的少妇苏氏面前,轻声对她说,“把孩子先放下,我来给他看一看!”
“我儿子真的还热乎乎的,你摸一摸,楚家妹妹说,人死了这么久还有热度,说不定就是没死,我的哲哥儿一定不会丢下我的!”苏氏虽然悲痛,但尚还有一丝理智,刚刚楚寒衣说的话她都记着呢。
楚寒希看着她点点头,然后在温哲身上摸了摸,果真像楚寒衣和苏氏说的那样,他的身体还有温度,而且温度还很高,再看孩子的呼吸已经没有了,但是嘴唇干裂,她又聚精会神地给他细细把脉,发现这孩子有极为细微的心跳,只是间隔性非常长,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
满屋子人都看着楚寒希的动作和观察她脸上的神情,尤其是温家的人,这世上奇人异事不是没有,但人没有呼吸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活,这不是给苏氏希望又让她变得更绝望吗?
楚寒希赶紧将温哲的上衣掀开,此时屋子里烧着炭火,很是暖和。只见她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在温哲肚脐眼的三个穴位处,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很扁的小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根筷子粗细食指长短的艾灸香,点燃之后就在温哲的肚脐眼附近熏灸。
袅袅烟雾开始在温哲肚脐眼上方升起,一股淡淡的清香也渐渐在屋内蔓延,让原本悲伤又压抑的众人不知为何心情都舒缓了一些,就连苏氏也逐渐冷静理智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楚寒希和温哲。
大概一刻钟之后,艾灸香正好点完,楚寒希将三根银针依次从温哲的肚子上拔出,当她拔完最后一根时,温哲突然猛咳一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苏氏就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满屋子的人脸上都有了笑容,活了,竟然真的给救活了,这哪是神医,根本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施了仙术。
屋内除了孟王妃、温家人,还有太医龚行知和肖民,在楚寒希出现之前,是他们给温哲把的脉,本来温家小少爷已经死了,但温家的人刚刚又把他们两个给叫了过来,非让他们给死人再治病。
他们也知道,温哲是诚毅伯府唯一的小少爷,他死了温家的人肯定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再高的医术也救不了一个死人,但显然他们错了,眼前这个年纪不大不知哪里来的姑娘三针一根小香就把人救活了,这真是天下奇闻,奇闻呀!
“哲哥儿,我的哲哥儿,你可吓死祖母了!”云氏从苏氏怀里抱过温哲又哭又笑地搂着亲,原本看到这么多人吓一跳的温哲,哭声也渐渐小了起来,有些懵懂不解地瞅着云氏。
“夫人,让我再给小少爷诊诊脉!”龚行知实在是太好奇了,他走到云氏身边,想要真正看看温哲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劳烦龚太医了!”云氏也有些后怕,觉得还是让龚行知给看看,毕竟他在太医院的医术算是最好的。
龚行知上前给温哲诊了脉,脸上惊异闪过,然后又看向了静静站在一边的楚寒希,经过她治疗,温哲原来的病症竟也是见轻不少。
肖民也在龚行知诊脉之后也震惊地看向了楚寒希,这个姑娘到底是谁?她的医术怎么如此之高?还是说她治病靠的并不是什么医术?但自己刚刚亲眼看到她下针了。
“这位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温家小少爷是没死的?我们好多人都给他诊过脉,他的呼吸明明也是没有了!”龚行知自叹医术不如人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地问答。
“他虽然没有了呼吸,但是仔细诊脉就会发现,他还有很细微的心跳脉象,只是间隔的时间很长,所以诊脉的时间要相对延长一些,要不然也不容易发现,其实他并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中,不然他的身体也不会有这么热的温度。之前,他是不是一直咳嗽、发热、哭闹烦躁,还会胸腹憋胀?”对于医学上的问题,楚寒希很乐意回答。
“没错,正是如此,依照病症来看,温家少爷应是风寒发热造成内里受损,但依照此病症治疗他却时好时坏,今日更是没了呼吸。”肖民点头对楚寒希讲道。
“那是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判断错了病症!”楚寒希这话一说,龚行知和肖民脸色就不好起来,他们行医多年不能说没有看错过病症,但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此时温家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就因为太医诊错症,温哲差点儿就没了命。
“楚姑娘,我家小孙子到底是什么病?”坐在孟王妃下首的是一个威严端正的中年男子,他便是现在诚毅伯府的伯爷温秉昌,安国候温秉川的亲大哥。
此时,温秉昌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淡淡地瞥了两位太医一眼,就这一眼,龚行知和肖民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是冲气上逆之证,此病症和风寒感冒肺部炎症的外部表象很相似,所以很容易让大夫误判,按照其他病症来治。我只是给温小少爷拔了体内浊气,让他体内重新恢复平和,这样一来,他的病症自然就减轻了,回头我让人再送来两粒药丸,一天一粒,吃下就会好了!”楚寒希的行李还都在宋国公府,她随身带的小药箱也在那里。
“那就劳烦楚姑娘,救命之恩,我温家感念至极!”温秉昌感激地看向楚寒希说道。
今日,要不是有温锐的未婚妻楚寒衣的一句多嘴,要不是孟王妃恰巧赶到提议找楚寒希来看一看,那么他的宝贝孙子温哲就真的死了。
“温伯爷,是我学艺不精差点害死小少爷,龚某甘愿受罚!”龚行知听了楚寒希的一番话,再回想一下温哲的病情,这才惊觉是他医术不高判错了病症。
“你们是要受罚,堂堂的太医院竟然都判错了症,难道皇上养了一堆废物吗!还是说,你们太医院看我诚毅伯府不顺眼?!也不知我温家哪里得罪了你们太医院,一个错个个错,那咱们就进宫找圣上评评理去吧!”温秉昌语气陡然加重,突然拍案而起,再也不看龚行知和肖民一眼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见温秉昌生气了,肖民先害怕了,他倒是不怕小小的诚毅伯府,反正这次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温家小少爷诊过脉,大家得出的判断都是一样的,冬季严寒,这温家小少爷就是得了风寒发热,哪想到会是什么冲气上逆。
可温秉昌的亲弟弟是安国候温秉川,那可是连皇上都要让着三分的人物,而且温秉川最敬重的就是他大哥,就连老伯爷都要靠边站,这次太医院判错了症,温秉昌要进宫告状,怕是温家兄弟不会善罢甘休,皇上一定是向着温家人的,到时候太医院白院首有太后保着,遭殃受罪的就是他们这些没后台的太医了。
“龚太医,你看这——”肖民又是害怕又是不知所措的看着龚行知,好歹龚行知是龚老太医的孙子,在皇上跟前也是能说上话的。
“哎,走吧!”龚行知无奈一叹,或许他祖父说得对,如今他已经不适合再待在太医院了,即便是不甘心这一次怕也是逃不掉了。
“我也跟着去!”温泽一听温哲被楚寒希救活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听到温秉昌要进宫找太医院的麻烦,他的兴奋劲儿又高涨了,这种事情没他掺和怎么会热闹。
“我也去看看!”有热闹瞧,薛礼自然也不会错过,外人都说诚毅伯府的温伯爷最是老成持重,他也想跟着看看他是怎么去皇上面前告状的,这次白家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