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没我读书好,可我的针线活却连比都不能跟你比,我缝被子还会把自己缝进被单里,你不仅能自己快速的做好被子,还做的又好看又结实,小河睡觉那么不老实的孩子,都不能把被子踢脱线。”
鱼溪想到前两年阿蔻把自己缝进被套里,挣扎着叫救命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这又不怪你,你不擅长做这个呢。”
鱼阿蔻接着说:“别人家缝补过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到打着的补丁,你缝过的衣服,只要我们不说,谁也看不出。”
“她们只看到我挣工分厉害,却没想过我力气是遗传我爸的。”
“而你,从13岁开始就拿着七工分…”
“…姐,你不比我差到哪儿去。”鱼阿蔻总结,“我们俩之间,你是铁锅,我是锄头,都是铁打成的,只不过用途不一样,拿铁锅和锄头比锄地,本就是蠢人才会干的蠢事。”
“就像波波和涛涛,波波看上去比涛涛笨多了,可涛涛无论干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波波就不一样了,只要想干一件事,就一定会脚踏实地的做到底。”
“这样,你能说他们俩谁强谁弱吗?”
“所以在我、堂哥堂弟、奶奶的心里,你不比我哪儿差,反而同样优秀,至少奶奶私下里没少念叨过我做事马马虎虎,不如你细心妥当。”
“如果你不优秀,咱们家的门槛也不会快被提亲的人踩烂了,明明二堂哥还待字闺中呢。”
“噗嗤,你别仗着学问好就欺负我,待字闺中说的是男人吗?小心哥听到揍你。”鱼溪眨着泛湿的眼睛问,“你今儿个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鱼阿蔻很久前就想说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很爱小堂姐。
她从3岁开始就被5岁的小堂姐带着、哄着。
只要地里一农忙,小堂姐就是她的“妈妈”,管她的吃喝拉撒玩,且仔细用心极了。
她回忆里有一段让她回想起就眼睛泛酸的事。
与小堂姐有关。
4岁那年,二堂哥从河里抓了一条鲫鱼,交代小堂姐煮了汤和她分。
鱼溪答应的好好的,转身却把汤全喂给了她。
边喂边说她闻不得这股鱼腥味,更喝不得汤,一喝就吐。
当时她信以为真,美滋滋的灌了一肚子汤出门去浪。
走出家门才发现小堂姐没跟上。
回去找人时,利用身矮的距离差,看到小堂姐借着洗碗的动作,在偷嗦她啃过的鱼骨头…
鱼阿蔻压下心底的酸涩,坐到床上拍着床边。
等鱼溪坐过来后,侧过身子,头枕在她的腿上,就像小时候那样。
“姐,你给我掏掏耳朵吧?”
鱼溪二话不说的从自己的辫子里拔出根头发,把头发对折捻成8字股,再把发尾打个结。
食拇指捏着头发探到妹妹的耳廓内,轻轻转动。
柔声问:“还要不要再深点?”
鱼阿蔻舒服的身子软绵绵的,眼睛眯了起来,慵懒的像只冬日里晒太阳的猫。
“刚刚好。”
“姐,我想一辈子做你的妹妹,所以我不想让这些事变成我们之间的疙瘩,虽然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在意这些话,可三人成虎的故事你也知道,她们说的多了就会在你的心底留下痕迹,我怕哪天我们姐妹间的情谊会因为这个,而出现裂缝。”
“我很爱你,我舍不得。”
鱼溪连忙仰头,把眼底的泪压回去。
她觉得有个这样的妹妹,哪怕别人说再多她也不在意了。
她是铁锅,铁锅有着铁锅的好。
“好,我们一直做姐妹,做一辈子的姐妹。”
鱼阿蔻伸出手握着小堂姐的另一只手,撒着娇,“长大可真不好,你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背着我到处玩了,姐,等我老了你还背我好不好?”
“不背,我怕你又尿我一身,顺着衣摆往下滴。”
鱼阿蔻:……
还能不能好好的做姐妹了?
不就小时候在她背上睡着了做梦,梦到找厕所,而不小心尿她背上一次么?
至于的着记这么多年吗?
“姐,你再这样揭我老底,我就不喜欢你了。”
鱼溪转头发的手顿住,“真不喜欢了?不喜欢我可停手了。”
鱼阿蔻立马紧紧的抱着她的腰,扯着嗓子装嫩,“喜欢~最喜欢你了~就算你老了尿我一身,我也喜欢你~”
鱼溪气笑,轻轻的拍了下怀里的背,“胡说什么呢,当我是你呢!快睡会,上午忙了一上午,你不累啊?”
“累。”
鱼阿蔻渐渐合上睡意朦胧的双眼。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夕阳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