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鲁倏地看他:“什么话?”
“如果没记错,她开面包厂的钱应该拿的是她丈夫的抚恤金。”江措道,“听说她丈夫是在矿上出的事。”
徐鲁心里一震。
江措看她脸色变了,不紧不慢道:“好像前段时间来过几个记者,去过矿里也没发现什么事故就走了,都是道听途说不能尽信。怎么,你怀疑什么?”
徐鲁半天没吭声。
江措不由得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语气极缓:“你是为这件事来的山城?”
徐鲁淡淡道:“别问了。”
江措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还有多久到镇子?”她问。
想着她这一路遇到的危险,江措真有些怕了。尤其是昨晚那场大火,他到现在背后都有寒意,可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江措实在没法子。
他又放慢了车速,声音低了些:“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要不是婚车队的耽搁,山路难走的缘故,硬生生晚了一个多小时,到坛平镇已经是中午十一点。
他们随便进了一家馆子。
徐鲁胃不舒服,趴在桌子上,用茶水捂着暖手。江措在看菜单,然后点了一份小米粥和面条。
饭上齐了,她也不动。
江措用勺子给她搅了搅:“怎么不吃?”
早上吃的就是稀饭,现在还是,徐鲁自然没有胃口,看见他碗里的辣椒油,再看看自己的,更是一点食欲都没了。
江措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把话撂下了:“别动歪心思。”
徐鲁把碗朝他一推:“你吃吧。”
江措抬眼,忍不住语气也重了:“你这些年怎么弄的,二十来岁一个人,好好的胃成这样了?”
听他长辈似的语气批评她,徐鲁咬牙。
“我身体是我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她说的干净利落,也不看他,“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江措将筷子往碗上一放,皱眉看她。
徐鲁用余光扫了眼对面正襟危坐的男人,似乎面儿上还有点严肃,薄唇紧抿,正直直的的看着她。
她眸子轻轻一抬,随便道:“要吵架吗?”
江措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错开目光。他想起昨晚问她为什么不出声,她就是嘴硬不说,好像随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良久,江措站起来:“我出去抽根烟。”
他站在路边点了根烟,不耐烦的把玩着打火机,眯着眼呼出一口口烟圈。一根烟抽到一半,他给程勇打了个电话。
程勇几乎是立刻接起,刚通就问:“什么时候回来?”
江措低头吸了口烟,盯着远方某处,慢慢道:“出了点事儿,可能还得晚几天,和您再请几天假。”
“牙嫂出事了?”
江措:“不是。”
听声也不是很着急,程勇揶揄道:“你小子多少年都没怎么请过假,这回一走就是好几天,可不够我批的啊。”
江措笑笑:“那您把这几年的年假给我补上算了。”
“臭小子。”
江措低头又吸了口烟,余光扫了眼饭馆里的女孩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正和那只碗大眼对小眼。
程勇道:“有事打电话。”
江措静静的看着她,将烟从嘴里拿了出来,说:“谢了老大。”
挂了电话,他四处看了眼,走过马路去了对面的小超市,买了些小零嘴,最后站在女士生活区,一排排货架上都是卫生棉,他迟迟挑不下。
老板问他给媳妇儿买?江措笑笑没说话。
他记得她喜欢用哪个牌子,对这很挑剔。
倒也真是意外,她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刚好是个农历新年。晚上跟着大人来他家玩,长辈都聚在前院屋子里喝酒吃菜说一年的辛苦和忧愁,他们这些小孩子就跑去里屋玩,坐在他床上盖着被子打扑克牌。
他在前屋招呼着长辈,等到忙完进去的时候,就剩下她一个人低头在穿鞋,隐约能看见裤子后头有一片血,立刻就明白是什么。
想给她提醒,又觉得不太好。
他只能委婉着说:“妍妍,裤子好像脏了。”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抬手摸了摸,手指沾到血,吓了一跳,看向他不知所措:“我没受伤啊。”
就这一句,江措明白了。
这丫头是第一次来例假,他想了一下,从自己床上随便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他的衣服大,堪堪挡住她那里,才隐晦道:“应该是哪儿碰上的,回去让你妈看看。”
等她走了,江措竟感觉出了身汗。
他一把掀开被子就要往下躺,看见床上一大片血迹,直直盯了会儿,不由得笑了出来。大半夜的扯了被单外套扔洗衣机,跟做贼似的。她那日子也实在好记,江措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