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那是她的哥哥,是她的血亲, 从小就对她呵护备至,长大后更是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苏莘还记得她在初三时因为中考临近要晚自习,苏何那时候刚刚大一, 每晚都开车去接她, 还盯着她的功课,后来女朋友为了这个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人分手了。

苏何当时还特别莫名其妙, 向她诉苦,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麻烦,非得问我是爱妹妹还是爱她,我不就迟疑了一下回了一句都爱吗?她就生气了。”

还有一次, 她高二的时候生理痛,浑身冒冷汗疼得快要昏厥过去了, 苏何背着她一口气跑了几公里的路,送到医院的时候直接瘫在了地上。

林林总总,还有很多很多暖心的细节,都一直藏在她的心底。

两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何婉临终前,也把两兄妹的手放在一起,含泪叮嘱,让他们俩一定要相亲相爱,不要为了任何人而心生龃龉。

可现在,苏何居然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陷入了险境,如果有个万一,这将成为她一辈子的憾事。

用力地掐着手臂,苏莘用痛意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开始整理思路。

拨了苏何的微信语音和手机,果然没有任何回应。算了一下时差,现在正是r国凌晨,苏莘在网上搜索了一圈当地政府和大使馆的电话、邮箱,发了语音和邮件过去,询问有没有被困华人的信息以及雪崩和救援的实时情况。

网上当天的机票已经没有了,最早的是第二天凌晨三点的,苏莘订完了机票,给罗珍蕙打了个电话,让她照顾好苏廷允。

“出什么事了?”罗珍蕙敏感地问。

苏莘力持镇定,可声音还是泄露了些许秘密:“罗阿姨,要是我爸问起我来,记得替我打个掩护,这几天我都没法回家,我会争取在过年前回来的。”

她不敢想象,如果让苏廷允察觉到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现在只能先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罗珍蕙好像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好,这里有我,你放心,你自己也要小心点,你爸可不能没有你。”

挂了电话,伪装的坚强瞬间垮塌。

苏莘把自己埋进了窗台下的懒骨头里,冬日的阳光隔着玻璃窗投射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身上,看起来暖意融融。

可是,寒意却从骨髓里冒了出来,让她浑身发冷。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拎着一个星星灯坐在公园的摇椅上,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蓬蓬裙,带着钻石发饰,就好像一个漂亮的小公主。摇椅上一荡一荡的,手里的星星灯一闪一闪的,小女孩发出了快活的笑声。

“给我,把你的星星给我。”半空中传来了古怪的叫声,一个巫婆出现在了小女孩的前方。

“不给!”小女孩抱住了星星灯,警惕地看着她。

巫婆发出了一阵怪笑:“你不给我,你的一切都会没有的,你的丈夫会抛弃你,你的父母会死去,你的哥哥会离开……”

“你骗人!”小女孩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砰、砰……”,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响了起来,巫婆朝她走了过来,伸出了可怖的手,眼看着就要碰到星星灯了。

……

苏莘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小女孩和巫婆都不见了,没有星星灯,也没有粉色的蓬蓬裙。

耳边的“砰砰”声却还一下一下地很清晰,苏莘定了定神,听了片刻,猛地从懒骨头上坐了起来:屋外有人在敲门。

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多了,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公寓里找她?

苏莘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顿时呆住了。

防盗门外,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金发护士扶着一个男人站着,那人拄着拐杖,眼睛和脸部都用白色绷带缠了起来,光露着鼻孔和嘴巴,一条左腿被绷带和石膏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微微翘起。

苏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声叫道:“哥?苏何?”

那人的脸准确地朝着她声音的方向转了过来,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了:“小莘,是我。”

苏莘愣了两秒,打开防盗门扑在了他的身上,泪流满面。

苏何刚刚从飞机上下来,他怕苏莘担心,直接就从机场到了这里。

他的伤包成了木乃伊的模样,看着吓人,其实还算是幸运,不算太重。腿在躲避雪崩的时候摔断了,在当地医院做了手术,需要静养三个月;脸上一级冻伤,涂了药膏后暂时用纱布包着,一到两个星期以后就可以复原;眼睛则有点麻烦,当时逃命的时候来不及戴防护镜,被雪山上的强紫外线刺伤得了雪盲症,治疗后不会影响视觉,但会有迎风流泪、干眼等后遗症,需要慢慢调养。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比苏莘原来预想的要好了很多。

只要苏何还活着,这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楼下的救护车还等着,苏莘跟着一起送苏何去了医院,办完了交接和入院手续,苏何躺在病床上,向苏莘讲述了这几天的惊魂时分。

雪崩发生时,苏何在一个护林人的小木屋里已经暂住了小半个月了。北山比较偏僻、人迹罕至,但是却是看到极光的最佳观测点,风景也最为优美,经常有探险队和极限滑雪爱好者跑到这里来,当地政府就定点修建了几座小木屋,以供这些爱好者歇脚用。

雪崩在另一座主峰上,但苏何所在的山峰也受到了波及,小木屋塌了,他和另几个难友都被压在了木屋下。

当时情况非常危急,主要的交通线都被雪崩堵塞了,他们也没有联络工具,只是在房子倒塌时启动了一个紧急报警按钮,足足被困了一天才获救。

“我以为我真的要完了,”苏何一想起来也心有余悸,“当时整座安利尔山都是危险区域,雪崩很有可能再次发生,救援队都不敢进山。”

“那你们怎么脱险的?”苏莘此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托着腮听故事。

苏何怔了一下:“哦,后来……后来还是有敢死队冒着生命危险一路搜上来,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找到我们。”

“那可真要谢谢他们,”苏莘双掌合十,“他们太了不起了。”

苏何沉默了片刻,侧脸转向苏莘,蒙着的双眼虽然看不见,却能看出他的专注。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小莘,对不起。”

苏莘愣了愣:“怎么了?”

“被压在房子下面的时候,我特别特别后悔,一直在想着要是我不在了,你和爸该怎么办?我都没脸到地下去见我妈,没能保护好你,还把星河弄得一团糟,”苏何的声音低沉,“你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不容易,我太自私了,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你,对不起。”

苏莘的眼底一热:“哥,都过去了,你回来了就好。”

苏何的手摸索着,苏莘赶紧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