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2 / 2)

九叔万福 九月流火 3688 字 7天前

她早就忍够了。她以为她这一世豁出去一切,已经改变了命运,众人在和她说话时,终于不再提她的姐姐如何如何,她终于能彻底摆脱程瑜瑾的标签,以自己的身份被众人记住。

程瑜墨对此又恨又快意,姐妹二人,凭什么妹妹一直是对照组呢?凭什么一直是程瑜瑾踩在她头上呢?她非要让别人知道,只要有同样的机会,她并不逊于程瑜瑾。

这一切持续到程瑜瑾退婚,转而是程瑜墨订婚,嫁人。程瑜墨成了最年轻的侯夫人,夫婿前途无量,而程瑜瑾呢,只是一个被退了婚,从神坛坠落的前明星。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以及莫欺少年穷,似乎都在她们姐妹二人身上印证了。

程瑜墨说不出的快意,而曾经因为程瑜瑾忽略了她的人,程瑜墨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有眼无珠。程瑜墨享受着迟来的繁荣,虽然关上门,她在霍家的日子可谓步履维艰,但是,她依然是靖勇侯夫人,霍长渊日后权势会远超旁人,相比于程瑜瑾,她是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

没瞧见,程敏也变得对她极为热情吗?

可是这样舒心的日子,还没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程瑜瑾被封为太子妃了。仿佛一下子,程瑜墨被从阳光下打回阴沟,她试图展示给外人的光鲜形象,也骤然分崩离析。

她依然还是那个,做什么都不如姐姐,永远靠着姐姐的名声过活的可怜人。这半年不断有人向程瑜墨询问关于太子妃的事情,程瑜墨都说不知,她咬着牙,不肯借程瑜瑾一丁点势。仿佛这样就能证明,她并没有输。

但是当程瑜墨在霍家人面前说出程瑜瑾的名字,以此让霍薛氏打消纳妾的念头后,程瑜墨所有的信心都崩塌了。

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她以为借了程瑜瑾的势,纳妾风波已经解决了。可是今日程瑜墨却看到,霍薛氏接苏氏入府,正是前世,差点取代了程瑜墨成为侯夫人,并且在婚后依然给她制造了许多麻烦的表妹,苏氏。

她都已经牺牲了这么多,霍薛氏到底还要怎么样!程瑜墨彻底崩溃,当即不管不顾和霍薛氏争吵起来,霍薛氏本来就对儿媳用太子妃压她很不爽,现在看到程瑜墨竟然敢顶撞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程瑜墨的鼻子骂不孝。

霍长渊就在这种时候走入正房。他一进门,就看到霍薛氏指着程瑜墨大骂不孝,而程瑜墨双眸含泪,阴鸷又绝望地瞪着霍薛氏。她的眼神中满是恨意,看那眼神,简直恨不得将霍薛氏生吞活剥了。

霍长渊悚然一惊,立刻上前拽住程瑜墨的手,将她狠狠拉到后面:“你做什么?”

霍长渊的手劲并没有收敛,他一个行军打仗的人,全力一甩力道该有多大。程瑜墨几乎是被扔到了后面,她站立不稳,后腰狠狠撞上了桌角。

程瑜墨吃痛,摔倒在地上,好半晌爬都爬不起来。

霍长渊才发现自己下手重了,瞧见程瑜墨痛的浑身弓起的模样,他顿生愧疚,正想上前扶程瑜墨起来,却被霍薛氏拦住。

霍薛氏看见霍长渊回来,本来就生出底气,见儿子问都不问便将那个小妖精推开,霍薛氏更加得意,立刻洋洋自得地围过去,拉着霍长渊的手哭儿媳不孝,哭自己多年守寡空守侯府的辛酸,哭自己独自将儿子拉扯大的不易。

霍长渊听到这里,心不由软了。他知道母亲为他付出了许多,所以从不忍拂逆霍薛氏任何事。这样一来,他原本愧疚的心又渐渐变得坚硬,谁让程瑜墨对母亲不孝,她早该被教训了。

想到这里霍长渊冷下心肠,没有管委顿在地的程瑜墨,而是搀扶着霍薛氏,居高临下,冷冰冰地说:“母亲,是儿子管教不力,竟然让她敢对您不孝。儿子这就回去教训她,母亲切莫为此气坏了身子。”

霍薛氏心中一阵熨帖,她欣慰地拍了拍儿子坚实有力、早变成成年男子的手臂,欢欢喜喜地将他拉到座位上,另一手牵过苏氏,说:“我就知道长渊是最孝顺不过的。你还记得你苏表妹吗?可儿,快过来见过你渊表哥。”

苏可儿走上前,娇娇怯怯对霍长渊行礼:“渊表哥。”

霍长渊面有疑惑:“这是?”

“这是你姨姨家的女儿,名唤可儿,你忘了不曾?”霍薛氏嗔怪地看着霍长渊,说,“你们小时候玩的最好了,没想到一转眼,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可儿也变成了大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瞧瞧可儿的模样身段,真是无可挑剔,放眼京城里,恐怕没人比得过她。”

苏可儿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若说无可挑剔,无人能及,那就太夸张了。远的不说,仅仅说东宫中的太子妃,对于苏可儿而言便是碾压级的美貌。

霍长渊心里微嗤,但是他知道母亲的性子,没有扫霍薛氏的颜面,而是点头应道:“母亲说的是。”

霍薛氏越发高兴,拉着苏可儿,不断给霍长渊介绍。他们坐在舒舒服服的内室,仿佛都已经忘了,落地罩外的八仙桌旁边,程瑜墨这个正牌夫人还倒在地上,痛的冷汗直流。

程瑜墨好容易在丫鬟的扶持下站起来,最开始是腰疼,后面变成小腹一抽一抽的痛,直痛的她冷汗直流,直不起身来。程瑜墨冷冷看了里面一眼,气到极致,已经变成冷的,麻的,仿佛只剩下恨。她费力咽下口中的铁锈味,气若游丝地对丫鬟说:“我们走。”

霍长渊虽然坐在里间,其实一直挂念着外面的程瑜墨。他现在冷静下来,又泛上后悔,程瑜墨身体一直弱,哪抵得上他的力气?他即便要管教程瑜墨,也该在私下无人处来,怎么能当众将她摔到地上呢?

霍长渊记挂着外面,根本没心思听霍薛氏回忆往昔,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匆匆出去看程瑜墨了。

霍长渊走的突兀,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敷衍。苏可儿小心翼翼瞧了霍薛氏一眼,一说话哭腔氤氲:“姨母,都怪我不好,惹表哥生厌,将表哥气走了。”

“好孩子,哪能怪你。”霍薛氏怜惜地拍了拍苏可儿的手,眼睛瞥向霍长渊追出去的方向,立即换上厌恶之色,“都怪那个衰门精,还不是她勾走了长渊的魂。恬不知耻,不守妇道。”

霍长渊一路追到后院,他发现程瑜墨丝毫没有等他的样子,不由有些生气,她也太拿乔了,这是妻子该有的样子吗?霍长渊忍着不悦走进院子,一进门,就见程瑜墨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手上全都是血。

霍长渊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自然而然浮起一幅场景,丫鬟端着水盆来来往往,霍薛氏抱着一个襁褓又是哭又是笑,这时门帘猛地被掀开,也是一个满手血的丫鬟跑出来,哭着喊:“不好了,夫人血崩了。”

霍长渊身体晃了晃,用力按上眉心。他并无怀孕的妾侍,程瑜墨也不曾有孕,血崩的是谁?夫人又是谁?

而这时,程瑜墨丫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好了,夫人小产了。

第109章 小产

程瑜墨倚靠在被褥上, 满面泪痕,毫无血色,手腕细的只剩骨头。

阮氏也坐在床边擦眼泪:“墨儿, 你和侯爷还年轻, 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到程瑜墨什么痛处,她本来已经平静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程瑜墨这两天已经哭了太多,虚弱加悲痛,让她的眼睛又红又干, 几乎像是要瞎掉。到现在,明明在哭,却连泪都落不下来。

阮氏见了越发伤心, 她紧紧攥着程瑜墨的手, 说:“墨儿,你可不能如此。侯爷当时并非有意, 只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谁都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才落下此等遗憾。说不定这个孩子是来替你挡劫的,他走了, 你接下来的劫难也就解了。”

“娘。”程瑜墨紧紧捂住自己心口, 简直像是要将里面掏出一个洞来,“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恨。我尚未成型的孩子, 就这样没了!我足足盼了他一年啊。”

阮氏听了也哭, 程瑜墨干嚎了一会,眼睛中还是一滴泪都挤不出来。她眼神通红又绝望,猛地攥住阮氏的手。阮氏猛不防被她抓住, 都被那种干枯伶仃的触感吓了一跳:“墨儿?”

“娘,都怪那个恶妇, 都怪她!”程瑜墨用力攥着阮氏的手,那眼神几乎像是要吃人。阮氏看着又心疼又害怕,赶紧捂住程瑜墨的手,说:“墨儿,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她是你婆婆,这种话万万不能说啊。”

不能说,因为她是婆婆,所以怀不上孩子霍薛氏可以光明正大地辱骂,掉了孩子,也可以理直气壮地骂程瑜墨没有母亲的样子。程瑜墨小腹又一阵阵绞痛,她不由弯下身子,阮氏见到吓了一大跳:“墨儿,你怎么了?”

程瑜墨手指紧紧抓着被褥,短短几天下来,她已经被流产消磨掉了所有生气,现在看着几乎不像个人形。程瑜墨张着嘴却哭不出声,只能抓着阮氏的手,一遍遍重复:“娘,我的孩子没了,没了!但是那个恶妇还不肯罢休,她想给侯爷纳妾!”

“我可怜的墨儿!”阮氏眼泪止不住地落,她用帕子止住泪,眼睛朝两边看了看,俯身低声和程瑜墨说,“墨儿,一切都起于那个姓苏的狐狸精。她走路扭扭摆摆,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谁不知道她打什么心思?墨儿,她这般作态,你越发不能落了下乘,若是就此和侯爷冷了心,那岂不是正好如了你婆婆和苏氏的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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