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不好吧?”费荣纠结道。
“有什么不好?”
小伙伴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争辩。
裴燃也朝那边看去,就看到汤淼蹲在外面的草坪,裙边拖到地面上,已经沾上草屑。
她正拿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就往地上戳戳碰碰,仿佛玩得不亦乐乎。
他心里冷哼,表情平静道,“不用管她”。
余下几个人都闭了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汤康成频繁返回京城工作,每次都要呆很长一段时间,能“监督”汤淼有没有遵守承诺的时候其实并不多。
汤淼自认为过得很自在,她只要跟在裴燃后面,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上前,其他时候她都可以一个人呆着。
裴燃也不再经常找她麻烦,反而当她是个透明人一样。只是依然看不惯她,平日里别墅里做什么好吃的,或者是大人们送给他们东西,他总会故意把自己的份忘掉。
汤淼觉得他抠门得要死,但也从不出头,不想再惹麻烦。
这样既能完美应付汤康成的要求,自己还能得到奖励——汤康成每次回来都会买很多好吃的。
她觉得日子不要过得太好。
这样一直持续到她六岁那年,也是呆在幼儿园的最后一年。
汤康成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经常两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又呆不上两天。
除此之外,家里还请了一个保姆,定时来做饭、打扫卫生。
本来就是全职妈妈的于如兰变得更加空闲,汤淼经常看到她披着披风坐在院子里发呆。
也在这一年的除夕前,裴燃要跟着裴柏华回京城过年了。
裴柏华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新,跟平日里看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叔叔比起来,眉间多了一份神采。
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的裴燃看上去也显得朱唇皓齿,少了平日的病弱气息,离开的时候还破天荒地跟她说了一句再见。
汤淼没有回应,远远目送着他们离去。
她知道,这次裴燃回去只是个开始。被流放、被边缘化的开端。
裴家的财权斗争已经开始白热化,被驱逐到金陵市的裴柏华压根接触不到家族企业的核心业务,甚至连人脉都没法积累。
他们只会不断被逼到死角,于是无路可退的裴燃会以一己之力,置之死地而后生,靠着手段和心机,重新掌权整个裴家,最后诺大的裴家,只剩他一人。
空荡荡的别墅,墙外爬满了幽绿的爬山虎,他坐在屋里,屋内满是孤寂和黑暗。
想到这里,汤淼觉得身上有些冷。
她往下拉了拉于如兰的手,嘴里哈出白气,“妈妈,好冷呀,我们快点回家吧”。
于如兰晃神,寒风刺骨,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好”。
*
大雪纷纷,汤康成赶在了新年前回来了一次。他到家的时候,汤淼已经在卧室里睡着了。
等汤淼醒的时候,也只匆匆见了他一面。
他看起来很忙,身侧口袋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
于如兰忙前忙后,做了一大桌子菜。
汤康成在饭桌上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定要让淼淼跟裴家小公子读一个小学。
原本听容耀说读小学就可以春游,春游会有很多好吃而心有期待的汤淼,萎了……
吃过这顿饭,汤康成连夜又坐飞机回了京城。
半夜,被憋醒的汤淼从床上爬起来尿尿,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屋外下着雪,雪花凝结在床前,化成白雾。
于如兰靠在沙发上走神,茶几上的热水已经凉了。
汤淼揉了揉眼睛,倦声道,“妈妈?”
于如兰抬起头来,眉头不自觉蹙着,“不早了,快去睡觉”。
汤淼迟疑地点点头,拖沓着步子,最终扭回了头。
这一年,整个冬天,裴燃和裴柏华都没有回来。
汤淼倒是被裴婷邀请到家做客,孟明轩和费荣也都在。
奇怪的是,哪怕裴燃没有来,她还是经常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仿佛就算这样,她的生活里,他也无处不在。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春天复苏,裴燃终于回来了。
余诗怀他们一听到消息都去了裴家,汤淼没有去,因为于如兰生病了,她想留下来多陪陪她。
等再一次见到裴燃,已经是学前班考试结束,幼儿园组织拍毕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