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了?”
“…嗯。”
“饿了吗?我准备了早餐。”他垂下目光,视线从她身上偏大的睡衣扫过,不着痕迹移开,脑中最后留下的只剩她露在外细瘦的手腕,莫名有种惹人的伶仃感。
“…有点。”被他这么一问,沈意浓才发觉胃里空荡,她站在那脚尖不自觉动了动,低眸盯着地面。
“那走吧。”程如歌很自然地过来牵住她的手往外走,掌心温热,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扣住她,沈意浓脚步稍顿,跟着他下楼。
餐桌上已经摆了满满的一桌粥面早点,程如歌拉开椅子。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准备了点。”
“谢谢。”她咬咬唇道。
吃了两口虾饺,沈意浓又端起一旁豆浆,忍不住抬眼望向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昨天…”
程如歌动作顿住,眸光淡淡投过来,落在她身上。
她莫名心虚,被程如歌这幅静候下文的模样震慑到,眼神不自觉避开,很小声。
“我喝醉了。”说完,她立刻抬头,看着他无比诚恳,“我酒量很差,酒品也不好,一喝醉就容易失去控制,所以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我没喝醉。”程如歌突然出声打断她,目光深深。
“我很清醒。”
沈意浓哑然失色,望着他,露出些苦恼和困惑。
“别想这么多。”
“啊?”她茫然,程如歌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今天是圣诞节,剧组很人性的放了一天假,吃完早餐,程如歌问她要不要看书。
沈意浓第一次来他的书房,里面大得吓人,整面墙壁都被做成了书柜,旁边架着扶梯,飘窗上铺着雪白色地毯,阳光正透过玻璃照进来。
沈意浓在他的一堆藏书中随手拿了本荷马史诗,原以为会是艰涩难懂的文字,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看,希腊军队将领伊塔卡王奥德修斯在战争结束后返回家园,漂泊路途中发生的种种。
她看得入迷,连程如歌端着牛奶进来都不知道。
“在看什么?”他出声问,沈意浓把书籍封面展示给他看,程如歌颔首,手里拿着的牛奶递向她。
“这本书挺不错,里面有些故事都很有意思。”
“你都看过?”沈意浓端起杯子喝了口,指了指那一整面墙的书籍。
“大部分。”程如歌解释,“放在最顶上的都是看过的,底下有一些还没来得及看。”
沈意浓惊讶得睁圆了眼睛,露出敬佩。
程如歌淡笑,目光掠过她嘴角,微微顿住。
“这里,擦一下。”他指了指自己嘴角示意,沈意浓不明所以,胡乱抹了两下,恰好是相反方向。
程如歌无奈,又提醒了具体一点。
“右边,有牛奶没擦干净。”
“啊。”沈意浓尴尬,立刻伸手抹去,然后微红着脸,“现在呢?没有了吧。”
“嗯,还有一点。”他低声道,嗓音沉得像压着翻滚的云,沈意浓刚诧异抬眼,就见他倾身下来。
柔软落在她嘴角,一触即离。
程如歌捧着她的脸,指腹浅浅擦了擦她肌肤,眼里露出笑。
“现在没有了。”
“……”她抿紧唇,定在了那里。
这个人,怎么总喜欢动不动亲人啊。
冬天的阳光温暖又不具攻击性,即便晒上一上午,也只觉得浑身懒洋洋,就像是柜中放了几个月潮湿的被子,被驱散阴冷,只剩下蓬松和柔软的阳光味道。
沈意浓放下手里的书,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困了?”一旁程如歌替她把散乱在脸侧的头发梳理到耳后,神色温柔。
沈意浓点点头,声音染上了倦意,“想睡觉。”
“去那里。”书房有躺椅,上面铺着柔软的毯子,程如歌径直把她从地上抱起,放到椅子上。
陷入柔软,浑身都叫着满足,沈意浓只动了动调整了个舒服姿势,便枕着枕头闭上了眼。
身旁突然传来动静,软毯很明显的陷下去一块,熟悉的体温靠近,程如歌把她揽入怀中。
沈意浓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他安抚的目光,他顺了顺她的背,声音低低贴在耳侧。“睡吧。”
“嗯。”她无意识应了声,脑袋靠在他颈窝,昏沉沉的,慢慢睡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睁开眼的那一霎那不知身在何处,夕阳散落在地板上,把书房染成了油彩般的红,黄昏柔软而多情。
沈意浓从梦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程如歌,他偏着脸,头低下来抵着她的额,呼吸浅浅,沐在光影中的面容梦幻得不似真人。
他的五官每一处都生得好,巧夺天工般,有种摄人心魂的惊艳,哪怕久久凝视,仍挑不出丝毫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