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岫看向她。
“那里……对不住。”
桓岫一听,抬手摸了摸肩胛。
那日吕长真情绪失控,在屋内嚎啕,她就在门外跟着痛哭,却似乎怕哭出声来,咬着他的肩膀,狠狠地堵住喉间的悲苦。
那一口,咬得用力,松开的时候,不用看也知道,那里破皮了。
夜里看了镜子,果真被咬得肿了一块,第二日就结了痂。
“先去歇会儿吧。”桓岫回神。
宋拂“嗯”了一声,将事情安排好,这才要往灵堂外走。
走了没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桓岫问,以为她是不放心,低声道,“有大福伯在,会照应好的。”
宋拂摇了摇头:“郎君……不去歇歇么?”
她虽忙着丧事,可也没忘了身边的人。
兄长因身体关系,每日只能在灵堂内守上几个时辰,就会被霍老将军亲自督着赶回房休息。
大郎年纪还小,虽然有老夫人带着给亲娘叩拜,但也不能长时间待在灵堂内。
每日陪着她在灵堂里待的时间最久的人,除了桓岫,别无他人。
桓岫笑了笑:“我不累。”
看着他的小姑娘,从再见到如今,整整瘦了一圈,他只觉得心疼得厉害。至于自己,番邦那些年所经历过的疲累,远比这几日要厉害的多。
他甚至还有足够的精神,盯着小姑娘睡着,再守着她睡上一个香甜的觉。
得了回复,宋拂便也不再多言,只微微颔首,出了灵堂回屋去。
一路上,能遇见不少霍府的仆役婢女,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脸孔,无一例外对她抱有敬重之意。甚至还有胆大的婢女,低声说上一句“节哀”。
宋拂突然站定,觉得那些同情的眼神着实刺目了一些,脚下一转,转而走进一条平日里鲜少有仆役会走的小道。
夜色沉沉,月色也不见得有多清亮。
她走了还没几步,忽的就听见了脚步声。
她尚且还没觉得有什么古怪,迈开步子就要继续往前走,那脚步声却意外停住,不止如此,很快还传来了说话声音。
“这……这是什……什么?难不成是……”陌生的女声差一点惊叫出来,像是被谁捂住了嘴,后面的话发着颤,却轻得只能听到个依稀,“我不敢!这事我不敢做!”
宋拂皱眉,心头生疑,正要往前再走两步看个究竟,那人又开始说话,紧接着还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好,我做……你,你要说到做到……”
“还不快去!磨蹭什么!”
这话实在古怪,那二人话音刚落,便传来了脚步声,听着声音的方向,似乎是朝着远处走。宋拂赶忙上前几步,却是一无所获,什么人影也没瞧见。
她在原地站定,抬头看了看天。月光朦胧,她的心忽然被吊起,上不去,下不来。
她不敢去睡,转身就要回灵堂。
这时,灵堂内除了偶尔进出的仆役,早已经没了别的什么人,她一眼就看见了这个时候本不该出现在灵堂内的那副轮椅。
轮椅旁,桓岫正皱着眉头,将瘫坐在地上的吕长真扶到轮椅上。
“阿兄!”
宋拂一声低呼,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灵堂,与桓岫一道,一人搭一边肩膀,费力地将人重新扶回到轮椅上。
她到底力气小,才用了这些力气,就已在喘息。
气还没喘匀,她抬头便道:“阿兄为何不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