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玲珑骨 宁归 2541 字 13天前

画中果真是一个女子,女子身披雪白狐裘站在茫茫雪地中,轻仰首嗅着树尖绽开的傲雪红梅,却是美人忖了红梅,人比花娇。

闻沉渊煞有其事地啧啧了两声:“这是大嫂?”他又细细端详了一番画中人淡雅温婉的眉目,“倒是与大哥般配极了。”

第34章 是您回来了吗

闻清潇清冷着嗓音道:“不是乔二小姐, 是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闻沉渊错愕, “镇南王妃不是已经仙逝十年了吗?大哥你找镇南王妃的画像作何?”

“有些事不明白罢了。”闻清潇细细端详画中人。

镇南王妃姿态高雅清冷, 容貌亦是如梨花吹雪般冷秾, 与镇南王一身清贵内敛气度极为相似, 可乔二小姐虽也是国色天成, 但却是妩媚与端庄并济, 两人俨然不似, 若一定要说两人有何相似之处,那便是那双眼睛。

镇南王妃与乔二小姐那双眼睛皆是犹如寒夜灯火映山河, 山河虽暗,灯火光转惊鸾凤,夺目璀璨,只是镇南王妃眼底总是郁郁不得开怀,但乔二小姐却是由内而外的清澈自在。

若是镇南王妃眼底郁气抹去, 两人神韵当真是极相似。

闻清潇指尖在画轴上微微摩挲, 或许镇南王的错认并非毫无缘由。

闻沉渊不明所以:“不明白什么?”

见闻清潇要卷起画卷, 他鬼使神差般又朝那画卷望了一眼, 只一眼, 便望进了那人眼中, 顿觉画中人有些许熟悉。旋即他又摇头, 镇南王妃早已仙逝十载, 他又如何会与她相识?

闻清潇回道:“不明白为何镇南王错认乔二小姐为镇南王妃。”

闻沉渊了然一笑:“这有何惊奇?”他道,“大哥近年来总是在天机寺静修,也不爱听这些个闲言碎语, 不知道镇南王乱认之事也正常。自镇南王妃仙去后,早些年镇南王虽是遇见了与镇南王妃相似之人都会盘问一番,但到底还有所收敛,近年来却是不论男女老少,只要与镇南王妃有丝毫肖似,都会抓回去仔细盘问。”

“是吗?”

闻沉渊笑道:“大秦怕是都传遍了,估计八九不离十。”他走到闻清潇身边,讨好地笑道,“不说这个了,明日我想出府去寻子安,大哥替我遮掩遮掩,瞒过父王可好?”

闻清潇眉眼微敛,温声笑道:“这才是你今晚亲自送药的用意所在吧?”

意图被发现,闻沉渊毫不尴尬,只笑道:“我都被困在府邸多久了,太无聊了,而且我答应了子安明日要去寻他,君子一诺千金,大哥总不能让我食言而肥吧?”他双手合十,一双深藏万千星海的眼盛满渴求的笑意,“求大哥了。”

“只此一次。”

“谢谢大哥!”他可没说只此一次,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

明月雾罩夜,寒宵风雨起。

隆宴宫隆德殿外,绵密的雨淅淅沥沥地砸落在油纸伞上,于伞沿汇聚成一片雨幕滑落,溅湿了伞下人玄色的衣摆。

顾闻祁闻得耳畔雨声,目光沉沉落于灯火通明的隆德殿,闪烁的烛火随风雨摇曳在他眼底,勾出万千星火。

他想起了今日下午见到的乔二小姐,那般相似的神韵,真的是母妃回来了吗?

往常他不是没见过顾玄镜审问的那些肖似母妃的人,但哪怕是那一颦一笑、身姿容貌与母妃极其相似之人,他也无法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气息,但今日的乔二小姐分明与母妃没有半分相似,可他看见她却是无法控制地便会想起母妃。

只是,人死真的能够复生吗?

他自问得不到答案。

斜吹的骤雨中,他迟疑着往前迈出一步,顾玄镜这些年一直认为母妃能够复生,或许问他可以得到答案。可方才迈出步伐,他便迟疑了。

今日乔二小姐分明一副不认得顾玄镜的陌生惶恐神情,若她真是母妃,那定是不想再与镇南王府有任何牵连吧?

毕竟......要有多心寒才能毅然决然地跃入静心湖。

须臾的时间里,驻足之人融入霭霭夜色中。

顾闻祁离开后,隆德殿厚重的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顾玄镜负手而立,望向顾闻祁消失之处,厚重的雨幕遮掩了他眼底的神情。

风间琉栩走至顾玄镜身侧:“若是想知道,追上去便是。”

顾玄镜深望向夜色之中,不语。

风间琉栩转首看向了端坐在殿内的君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心中若存执念,通则达,堵为妄,你不敢承受,却又不甘放过。”他叹息道,“玄镜,你糊涂了。”

顾玄镜未曾回首,低沉喑哑的声音融进了雨声中:“是糊涂了。”

也许从当年便糊涂了。

风间琉栩道:“你们二人皆是难得糊涂,可谨钰便是惨不透那虚妄,至少算是得到了。你呢?”

谨钰,君临的字。

顾玄镜转身看向风间琉栩:“琉栩,你生于璇玑门,长于无妄山,虽入得尘世,却仍是心性淡泊,可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世间种种虽为虚妄,可你走不出离不了,便是存执,如今我之所执,即是安乐。”

风间琉栩道:“旁的我的确不知晓,我只是明白......”

风间琉栩话未说完,便见一直静坐的君临起了身,他诧异:“谨钰?”

君临走至顾玄镜身边,一袭墨色滚金纹华服几乎融进夜色中:“是或不是,总该有个定论。”

风间琉栩也走近:“是啊,总归是该知晓的,更何况,也不见得乔二小姐便不是。”

顾玄镜缓缓阖了眼,一身白衣笼上无尽悲凉:“十余载了,我真的害怕了。”

他也想相信乔二小姐便是安乐,哪怕她眼中对他没有半分爱恨他也坚信不疑,因为她风姿神韵与当年一般无二。可正如闻清潇所言,她又怎会是安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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