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已是没了出府的心情,可闻沉渊已是来了,她若是突然说不出府了,只怕会惹了疑心。
至少,能迟一些时辰被发现...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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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太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萧向之随侍在侧劝慰许久,太子才复又平静了,却仍是不悦:“这群迂腐顽固至极的老东西!总是在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不停地说!”
太子沉怒难休,“岳父以为此事是不是老四动了手脚?”
萧向之沉吟:“应当不是贤王所为。”他道,“傅胥和徐显良自诩清流,既不投入殿下麾下,也不为贤王所驱使,没道理会帮贤王。”
“何况,让齐王世子前往幽陵镇压叛乱,无论是对殿下还是贤王,都是无利无弊,贤王应当不会耗费心神这般做。思来想去,也唯有傅胥是真的以为齐王世子更为合适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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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
“傅太师举荐了齐王世子?”
“是。”贤王道,“不止太师举荐了齐王世子,不少中立派都举荐齐王世子前去。”
慕时深眸子蒙上一层寒意,倒是忽略了闻清潇也可以前往幽陵镇压叛乱。
“若是父皇真派了齐王世子前去,那我们此前的谋划岂非尽数作废?”慕时深久未开口,贤王不由得问道。
“若真是按殿下所说,最后齐王唤陛下,陛下却没有留步,那陛下必然已是下定决心让齐王世子前往了。”慕时深眸光微沉。
“这...难道便没有盘桓的余地了?”
毕竟是一个抓住太子把柄的好机会。无故谋害朝廷重臣的罪名可不轻,饶是太子是储君,皇帝又护着,也不可能不重罚。
慕时深道:“只怕旨意已经在路上了。”
“可父皇不是说...”贤王摩挲指节的拇指猛地一顿,“父皇听见了,只是不想给闻氏反驳的机会,所以才说乏了,实际不过是要回去拟旨而已,一旦圣旨一下,齐王世子便是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毕竟圣旨何曾有过朝令夕改之例。”
“殿下思虑甚是。”慕时深欠身赞叹道。
应付了贤王既然幽陵叛乱插手不了便不要动手后,慕时深回了慕府。
远方山雨渐大,近里却是暖阳高升。慕时深坐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间,眉宇深锁。他并不觉得中立派会无缘无故地举荐齐王世子,毕竟中立派大多是顽固迂腐的老东西。
慕光很快走了进来:“主子,查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嗯。”慕时深淡淡应了一声。
摸不清慕时深是个什么意思,慕光试探着道:“要不要...再派族里暗卫仔细查一查?”
“不必了。”
慕时深墨玉一般的眸子染上一抹深暗,“查不到也实属正常。”
他食指指腹滑到了玉石的刻痕间,墨色的眼瞳中逐渐凝聚起寒冰,能派人与中立派接触,还不会留下丝毫痕迹的,算来算去,屈指可数。
想推闻清潇去幽陵的,那便...唯有一个顾玄镜而已。
他眉眼间浮现一丝极浅的笑意:“你派人...”话说到一半,他方才想起乔青澜已是离京了,毕竟她也只是跟着顾玄镜来京城而已,“罢了,我自己去一趟。”
京城这般热闹,镇南王世子与乔青澜也该回京了才是。
闻清潇若真是要死在幽陵,也该死得有意义些才是。
“主子。”
暗卫从外匆匆而来,正与往外走的慕时深迎面相见。
“何事?”慕时深步伐未顿。
“齐王世子妃与齐王二公子一同出府去了城西瀚海书肆。”
“齐王世子没在?”慕时深问。
暗卫禀报道:“齐王二公子武功高强,属下们不敢靠得太近,但出府的只有一架马车,齐王二公子骑马在外,入得马车的唯有齐王世子妃,齐王世子应是不在的。”
“出府竟然还让闻沉渊护着,看来闻清潇也在怀疑顾玄镜根本没离开。”慕时深眼底滑过一抹异色,脚下步伐已是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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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开闻沉渊片刻取到书信并不难,此刻书信便在她的袖中,可对上闻沉渊赤诚真挚的目光,她却忽觉手臂触到书信的那片肌肤犹如滚了沸水一般,灼热得快要烫伤她的心间。
虞归晏嫁与闻清潇两月余,虽未能将闻清潇的不动声色学个五六分,却是足以应付本就对她心虚的闻沉渊。他全然没看出她的异常:“大嫂找好书了?”
虞归晏触到书卷的指尖蓦然瑟缩了一下,面上浅笑道:“还没选完,只是这些书太重了,先把它们抱过来。”
言罢,她便又匆匆往里面走了。
闻沉渊起身也要跟上去:“大嫂要些什么书,我也来帮大嫂找。”
“你歇息着罢,我很快便找完了。”虞归晏的声音远远传来。
闻沉渊不知道虞归晏到底要找什么书,她似乎又着实不想他动手,他也便退了回去。
虞归晏绕到里侧书架。方才取了书信,现下她是真的来找书籍的。两月前闻清潇特意给她买的书她已是看完了,前两日他又说了两本书,却还未来得及给她买下。既然今日来了书肆,也便一起买回去了。
她仔细地拂着书册,指腹压下那一册书,罅隙间,对面着一袭胜雪白衣的身影便隐隐露了出来。她瞳孔骤然一缩,正要唤闻沉渊,可甫一开口,那人已是瞬间到了身后,点了她的哑穴:“安乐。”
低低沉沉的声音缭绕在耳畔。
顾玄镜真的没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