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盯着他拿筷子的细弱手腕问李医生：“他有十八了吗？”

李医生想了想：“好像十九了吧。”

李望点头：“这么小，挺不容易的。”

“可不是嘛，”李医生叹道，“我能力有限，小伤小痛治得了，大伤就没办法了，他喜欢乱跑又没人愿意管他，这样下去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此话一出身为孤儿的李望心头顿时不好受起来，他站起身说了句回去了，然后问李医生怎么处理这个小孩。

“让他在店里呆一晚上，”李医生苦笑，“希望我明早过来诊所还有个完整样儿。”

李望颔颔首，随后将目光停在小孩身上：“那我给他带几件衣服换换。”

李医生点头说好，继而送李望出门。

李望走后李医生让小孩躺在床上别动，帮他清理完剩下的伤口之后给他拿了个儿子从前的玩具汽车让他玩。

下午五点多李医生要下班了，临锁门前他警告小孩别乱跑也别乱动店里的东西，否则明天不给他饭吃。

小孩怀里揣着李医生给的零食乖乖嗯了声，然后站在门口目送他骑自行车离开。

李医生一走远男孩就将零食扔到了地上，他把移动床推到了玻璃门边，接着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夕阳余晖下行色匆匆的人们。

两只脏兮兮的小脚丫跟着主人的动作来回摇摆，小孩晃着头，嘴里哼着《夕阳红》。

“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隔日清晨五点左右李望就到了面馆，他开门前先去对面看了眼小孩，发现他睡在门口后又回去了，八点多李医生来了面馆，他先吃了一碗面，而后打包了一碗面去店里。

去诊所前李望丢给他一个袋子：“衣服给你。”

李医生抓着衣服有些为难：“他那么脏，这干净衣服穿了也白穿吧？”

“那带他洗澡呗，”李望说，“我下午忙完了带他去澡堂。”

下午三点多李望带着小孩去了街口的澡堂，刚一进门被老板以太臭赶走了，后面又去了几家状况也差不多，李望无奈了，他看了眼低着头扣手指头玩的脏小孩决定带他回家洗澡。

“我家离得不远，”李望对小孩说，“我也不是坏人，你要想干净就跟着我。”

小孩闻声抬眼看他，眼底清澈透亮，他重复：“干净。”

“对，干净，”李望对他笑道，“洗澡澡，换衣服。”

也不知道小孩听没听懂，李望就看他冲自己咧了咧嘴，然后贴上来要拿自己手里那个装衣服的袋子。

“衣服！”小孩说。

得知李望要带小孩去家里洗澡，李医生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注意别让伤口进水。

“他身上淤青太多，你别使劲搓他，稍微洗一下就好了，”说到这儿李医生又道，“还是仔细洗洗吧，也不知道他下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得了令的李望带着小孩走了，路上看见超市想带他去里面买点吃的，可临进门就见小孩整个人抖如筛糠，不等李望脑袋转过弯来他转身就跑了。

小孩虽瘦，跑的却挺快，李望花了好大力气才追上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李望抓着小孩的胳膊大口喘气，“你别怕，我就是想带你去买点好吃的，你要不愿意我们就先回去洗澡。”

小孩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听到李望的话怯弱的盯了他一会儿，接着才在李望的好声好气下跟着一起走了。

李望这回可不敢放小孩在后面跟着自己了，他不容置喙的牵住男孩的手向前带着路，丝毫没发觉男孩的双眼正死死看着他俩相握的手。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等回到家，松开手李望才发觉自己手心出了好多的汗，他脱下衣服□□着上半身去厨房冰箱拿了两瓶可乐出来，将一瓶递给小孩见他抓着不动又拧开瓶盖让他喝，看着小孩被碳酸激的打了个嗝，李望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听到李望的笑声小孩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仰起头看他，李望被他小眼神一看顿觉自己这是在欺负人，于是赶紧止住笑对小孩说：“脱衣服吧，我们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