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叶承枢平静的开口,“郑尧,第三次机会,其实一直都在。不是今天,不是昨天,而是这几个月以来。如果你有一次是拒绝了张德亮,那我,便会放你一马。”
“特助,你是什么时候察觉我有异心的?”
“与灵色结婚的那一天。”
“严格来说,是承枢跟色妞儿领证的那一天。”
“真正的确定,是我跟权子墨达成默契的那一天。”
“也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海鲜酒楼偶遇的那一天。”
解释的话,郑尧一句不说,只是苦涩的扯扯嘴角,道:“原来,从那一天起,我就不被特助所信任了。”
“你又错了。”权子墨冷笑,“郑尧,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这段时间以来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让我一件一件的再说给你听,那就没意思了。你为什么不理解成,承枢给你的第三次机会,从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了呢?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对,是我自己没把握住。”郑尧平静的抬头,望着叶承枢,眼神很复杂,他一字一句的问道:“特助要如何处置我?”
“区里政协的李主任下个月退休。从下个月起,省里就没有郑秘书,区里,则会多一个郑主任。”
郑尧闭了闭眼睛,“我跟在特助身边已有四年,特助的手段我最清楚不过。为何特助对我,却这般仁慈?您不是那心慈手软之人,对于背叛者,您会痛下杀手,绝不会留情。我想知道,背后有谁在保我。”
权子墨乐了,冲郑秘书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呢,还有谁?”
“是你?不过权大少?您为何要——”郑尧猛地收住话头,恍然大悟的道:“我知道了,是因为少夫人。”
虽然是叶特助的吩咐,但在少夫人看来,他是帮了她很多的人。平日里也能看出来,少夫人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应该没少在特助面前帮他说好话。更重要的是,在知道了少夫人嫁给了特助之后,他提醒过姐夫很多次,让姐夫一定要多番照顾点少夫人。那次的洗钱受贿风波,姐夫出力不少。虽然那件事的背后不知道有谁出力,最终得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无姐夫的从中周旋,少夫人自然是少不了询问与问供。
当初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巴结特助,想在特助心里留下个好,却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在少夫人心里落了好,这才得以大难不死,还得了个主任的闲职。升迁,已然是无望。但至少,他的仕途,并未从此中断。
“你怎么不认为是张德亮啊?”权子墨轻佻的扬了扬削尖的下巴,“你可是他的心腹爱将哟。”
“权大少莫要开我的玩笑了。我算是什么张德亮的心腹爱将,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有用了,他会许我利益,没用了,他会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我。说张德亮要保我,权大少您信么?”
“不过,这次张德亮倒还算是有点人情味。他是在我面前提过,希望能保你一命。至少,别让叶承枢断了你的仕途。多少给你留个念想吧。”
叶承枢笑的优雅,“郑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不必我说,你也该明白。”
“我明白。”郑秘书点点头,“是我急功近利,才做了错事。”跟在特助的身边,他想要成功的心情愈来愈迫切,愈来愈渴望。他不满足只做一个小小的秘书,每日里给人家跑跑腿,泡泡茶,整理一下日程。他想要像特助那样,万人敬仰,人人尊敬。
时至今日,郑尧才忽然明白。那天特助说的话,不仅是说张德亮,更加是对他说的!
“很多人接近了权利,便以为自己拥有了权利。”
可惜了,特助早就觉察到了他的心思,一直在暗中提醒他,可是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竟然一错再错!才有了今天的下场。
呵,可笑啊!他跟在特助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个道理也没明白!但郑尧并不后悔,他就是跟在特助身边太久,看了太多他的大权在握,无数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所谓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也不过是这样了。而这样的权利,是令每个男人都渴望的。
“其实郑尧,我一直都很看重你。将你放在我身边做个小小的秘书,不是我对你的能力不够满意,而是我太满意你的能力。所以才想把你多放在我身边几年,让你跟着我多认识点人,多经历点事。等你真正的成熟之后,再把你放去市里的重要位置锻炼两年,那时候,你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叶承枢语气不变,但跟随他多年的郑尧却听出来了,特助的语气中,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承枢很少给人机会,也很少栽培谁。唯独你,郑尧,你是承枢一手发掘出来的人,也是他一直精心栽培的人。可你,却让他寒心了,失望了。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你帮了色妞儿。你的下场,绝不会这么轻松。”权子墨也有点惋惜,“本来,我一直挺看好你的。在你帮色妞儿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以为你会悬崖勒马,可——”
叹了口气,权子墨摆摆手,这时候说再多,有用么?
“算了郑尧,你走吧。从明天起,你不必来上班,好好在家想一想以后你的路要怎么走。一个月之后,你就去区里当你的郑主任吧。”
“谢谢权大少。”郑尧从始至终都冷静的可怕,他冲权子墨点点头,将车钥匙放在了车椅上,这才离开。但下车之后,郑尧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门边,沉默了很久。权子墨没着急赶人,叶承枢也没开口。
看得出来,郑尧还有话没说完。
良久,才想起了郑尧哽咽的声音。
他说:“特助,辜负了您这么多年的栽培与期望,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