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承枢的办公室出来,白子爵还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怎么形容呢,就是你攒足了劲儿,做足了准备,揪心又紧张的期待着一场马拉松比赛,结果你却发现,这并不是一场马拉松比赛,而是一场四百米短跑,还是接力的那种。
瞬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
浑身的劲儿,无处使,憋的难受,心里更不痛快!
叶承枢说,他们都是在记忆力把卓岚妖魔化了,还没开始,就已经心生怯意。心里就已经觉得,卓岚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因为曾经被卓岚戏弄过,所以这种情绪越发的明显深邃。于是,这场仗,便也败了一半。准备不充分,会酿成苦果。但太过紧张,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儿。
“以最坏的结果,拿平常心对待,做最充分的准备。”
这是叶承枢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爵爷?”
斜睨了自己的心腹一眼,白子爵摆摆手,“回家!”
“回家?”下属诧异的张了张嘴,“爵爷,咱们不用去见——”
“废话什么!”白子爵冷冷的呵斥一句,“我说回家,你听不懂?”
下属抿了抿嘴唇,温驯的点点头,帮他打开车门,“爵爷,需要我给京城那边回复吗?”
“不必。”白子爵面无表情的坐在后车厢,冷漠的脸庞一片凛冽。
他这边没有回复,卓岚自然会找他。与其主动与找卓岚,不如等他来找自己。有时候,心理战也是必不可少的。他这边太过紧张,落在卓岚的眼中,反倒会显得他们这边气势输了一截。没必要,等卓岚等不及主动来找他询问便是。
下属扫了扫白子爵凛冽的脸庞,想问又不敢问。与江南省叶特助不同,白家爵爷从来是说一不二,且只需要下属执行他的命令,根本不允许多问一个字儿。因为你问了,他也不不会回答,还会招来一顿臭骂。可他心中的疑虑,的确又让他坐立难安。
身为一个幕僚、一个私人秘书、一个心腹,他不但要一丝不苟的执行上司的命令,有的时候,也需要给出自己的建议。上司听不听,是上司的事儿。但身为下属,该说的事情,你必须说到位。心里思考着怎么开口,这一等,就等到直到车子了已经开出市区,驶入高速公路上。他小心翼翼的透过后车镜望着白子爵。
“爵爷,咱们在京城的人,是否可以调回来?”
思付了片刻,白子爵点点头,“调回来。”
在京城,总归是不安全。
叶承枢有他自己的情报网,不缺他的人去打探消息。他更是没必要拿自己人的性命去做无用功。一件事情,叶承枢的人就能办到,他再留人在京城,不但是做无用功,更是一种浪费。
听到白子爵的话,心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场战争,爵爷是打算置身事外了?
可是……
白子爵眼皮一掀,冷波锋利犹如刀尖儿上的锋芒,“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爵爷,我跟了您已经十六年。您心里最大的遗憾,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能够让你一雪前耻,报仇雪恨。难道……难道、难道您就有这样放弃了吗?!您……您不是做梦也想让卓岚成为您的阶下囚么!为何这一次,您要置身事外?”
明明,这次有江南省叶特助与他并肩作战,倾尽全力要与卓岚分出个你死我活。如此大好时机,爵爷怎能轻易放弃?他们原先都已经计划好了的,让叶特助去跟卓岚硬碰硬,轻易承担所有的风险。而他们,只需要在幕后出出力,帮帮忙,放放阴刀子就可。
叶特助能够大获全胜自然最好,他们到时候只需要痛打落水狗,给卓岚的死添上一笔保障。如果叶特助输了,那也无妨。跟叶承枢殊死一搏过的人,哪怕不死,也是重伤。可他们,还是完好无损,可以说是毫发无伤。这种情况下,卓岚想要再跟爵爷开战,那是痴心妄想。
简而言之,叶特助赢了,他们痛打落水狗。若他输了,保全了所有实力的他们,照样可以置卓岚于死地。
一本万利的买卖,稳赚不赔。
爵爷为何要在此刻收手?
淡淡的扫了一眼心腹,白子爵从鼻尖儿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就要置身事外了?”
“难道不是吗?您不是已经——”
“脑子。”白子爵不耐烦的眯起眼睛,“动动脑子,别什么事儿都要我手把手教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也该有点脑子了!”
心腹沉默下去,在心里把各种可能性都过滤了一遍,最终,摇摇头:“抱歉,爵爷。我愚笨,猜不透您的意思。”
“废物!”
白子爵冷冷的叱责了一句,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亦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