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平无需思考便可回答, “你生不出那么乖的儿子。”
周建业不意外她这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觉得——”
“我觉得你在给我挖坑。”林和平刚刚听他那么说以为没坑,万万没想到他俩都确定关系了, 周建业还不放过她, “我觉得这事现在谈为时过早。”
周建业:“不早, 回去就可以洗洗睡了。”
林和平转向他, 再说一遍!
周建业笑着问:“不想睡?那就聊聊怎么把三毛带来了。”
“不是我。”
周建业想到吃饭前小三毛一直拽着林宁宁, 吃饭时挨着林宁宁坐, “宁宁?”
“对。他俩现在好的跟亲哥俩一样。”林和平之前也想不通,这几日有点想明白,“大概学霸和学霸之间比较有共同话题。”
“学霸?”
林和平点头, “还没开学三毛就让宁宁教他四年级数学。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恨不得把暑假作业扔了。”
“怪不得要考国防大学。”周建业看着她认真地问:“这么聪明懂事的小孩,真不动心?”
林和平甩开他的手, 大步往前走。
周建业忙不迭跟上去,勾住她的肩头, “媳妇儿, 夫人, 趁年轻生孩子,身体恢复的快。”
林和平不为所动。
洗漱后又拿出一条线毯和枕头,枕头放在床中间——跟周建业分开睡。
周建业见状,把他的那条毯子连同碍事的枕头一起扔椅子上,挤到林和平身边。
林和平霍然起身。
周建业伸手把她拽到怀里。
“你敢!?”林和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建业低头在她脸上亲一下,亲的林和平的脸色惨白,周建业笑喷。
林和平意识到周建业故意吓唬她, 朝他腿上就踹。
周建业慌忙按住她的腿, 忍着笑说:“亏你自诩了解我, 就这么了解?”
“那也没你了解我。”林和平没好气地说。
周建业别有深意地说:“因为我用心了。”
“我——”林和平卡住,她确实没用心。前世被丈夫和女儿双双背叛,林和平觉得男人和孩子没有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和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事业重要。以至于答应了周建业,也只有来探望他的路上才会想起他。
林和平能撑一个月不来,周建业就知道他在林和平心中的地位可能还不如三毛,甚至老村长,但他并不伤心难过。
林和平刚答应他就把他放在心上,他反而会忍不住怀疑林和平讨厌男人是假,当初要跟他结婚的目的就是骗他出钱。
周建业不想林和平愧疚的夜不能寐,“到年底能不能把我爸妈的那笔钱的利息收上来?”
林和平正琢磨怎么糊弄周建业,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愣住了。
“傻了?”周建业轻轻捏一下她的脸。
林和平清醒,“食品厂的名声已打出去,国营单位的那些工人自己不舍得买,肯定会闹着让领导买有家的月饼当中秋福利。农历八月底就差不多了。”
“以后赚得钱是建房还是买车?”
林和平:“我想买车,可是现在车太贵。我一想三十年后都没人用的桑塔纳二十多万,能在皇城根下买一套极好的四合院,就觉得买车太不值。”
“我是说运货的车。四个轮子的。”
这点林和平认真考虑过,“丰收说那个拖拉机还能用六七年,现在卖掉卖不了几个钱。我想着三四年后再换。那时货运的车款式多点,性能也比现在好。我最近在考虑另一件事。”
“什么事?”周建业顺嘴问。
林和平:“七月初我去县里送第二季度分红,县长跟我提过一句国际食品博览会,问我有没有兴趣,他向市里争取一下,跟肉联厂厂长一起去。”
他俩多了三十多年记忆,周建业觉得林和平没必要去。以他对林和平的了解,林和平提到此事的目的一定是为了别的事。
博览会上除了吃的,好像只有机器。
周建业:“你想买什么?”
林和平心底很是震惊,他是怎么猜到的。
“说了我了解你,怎么就不信呢。”
林和平不信,“你说实话,我下次过来就把毛衣带来。”
有家食品厂虽然多了四名会写会算的职工,但他们太年轻,管不住车间里的老油条,从生产到包装再到出货,都得林和平盯着,周建业就没指望她能空出时间织毛衣。
周建业伸出手指,“拉钩?”
“你怎么跟三毛一样。”
周建业:“在这方面我信三毛都不信你。”
林和平无奈地把手指递过去。
周建业握住她的手。
林和平伸出另一只手作势要掐他。
周建业忙说:“以前有次出去办事路过博览会,进去扫了一眼,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又打算生产什么?”
“路不好,蛋糕面包保质期短,价格对农村人来说偏高,我想做些方便食品。”
周建业脱口而出,“方便面?”
林和平点头,“我以前没碰过这东西,担心做不好。”
“那你想多了。咱们国家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嗜甜嗜酸嗜辣的都有。甭管你做成什么样都有人买单。”周建业说话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七八款方便面,“那东西消耗快,一次至少一袋。你真做那个,不出五年就能成为青州市纳税大户。”
林和平:“你爸妈的钱呢?”
周建业满腹说辞一泄而空。
林和平见状,忍不住问,“不行?”
行啊。
林和平愿意,钱不还,他爸妈还得把今年的工资给她。
问题是林和平不愿意啊。
最最关键的是周建业也不敢说实话,担心被林和平踹下床,就给她出个主意,“你让肉联厂厂长把机器生产商的联系方式要过来,标准车间建好,再买机器也不迟。你现在有了规划图,总不能还跟之前一样随便盖吧。”
林和平打算把属于食品厂的地圈起来,以前的加去年批下来的,得有上百亩。其中一片区域跟山接壤,偏偏那座山一半属于隔壁镇,一半属于青潭镇。
属于青潭镇的这边山上郁郁葱葱,属于隔壁镇的那段三天两头有人上山炸石头。
盖院墙之前,林和平还得跟采石场的人协商,建筑队过去的那几天,他们不能炸山。
隔壁镇政府的收入多来自卖石头,他们估计不大乐意,林和平可能还得把青潭镇镇长请过去。
林和平想到这一桩桩一件件,叹了口气,“是我太心急,恨不得一觉醒来家家户户奔小康,有家食品卖到全国各地。”
“你是太心急。”周建业道,“发展太快,青潭镇的老百姓不敢冲食品厂下手,青州市区的人敢。”
林和平赞同,忍不住说:“谢谢!”
“就俩字?”周建业很不满。
林和平转身拉灭电灯。周建业以为她生气了,正想说几句俏皮话,脸上突然多个温软的东西,待周建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面对他的是一个纤细的背影。
周建业哭笑不得,撑起身体移过去,“害羞了?”
林和平抬起胳膊肘。
猝不及防,周建业轰然倒在床上。
揉着磕到床头上的后脑勺,周建业好气又好笑,“你真是我媳妇吗?”
“现在还不是。”林和平轻轻揉着冒热气的脸,“再不睡,我明天就告诉宁宁你打我。”
周建业调整一下枕头躺好,“那也得宁宁相信才行。”
“宁宁知道我胡说,也是向着我。”林和平觉得脸不甚热了,躺平,“你信吗?”
周建业:“你领大的孩子,还为了他跟你娘闹僵,我不相信也不行。”说着忍不住打个哈欠,“睡吧。免得他们四个找来,你我还没起。”
三大一小第一次到家属院,还留在院里住下,根本睡不着。
翻来覆去大半夜,撑不住了,睡着了。
睡得最舒服的时候,起床哨响了。
四人不知道起床哨,周建业也忘了说,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慌慌张张穿戴齐整,跑出去一看招待所的服务员该干嘛干嘛,仿佛没听到一样,三大一小相视一眼,努力装作淡定地谁回谁屋。
可是再想睡也睡不着。
林宁宁翻出他的牙刷去刷牙,小三毛好奇地瞪大眼睛盯着他。
“想说什么?”林宁宁问。
小三毛想一下,“我也想刷牙。可是我爹说我还小,会把牙刷坏的。小宁爷,我啥时候才能用牙刷刷牙啊?”
“你爹骗你的,他心疼钱。”林宁宁道,“我姐说小孩子也得刷牙。”
小三毛:“我回去跟我爹说,我爹不同意,小宁爷能不能帮帮我啊。”
“可以!”林宁宁随后刷好牙,就把盆架上的盆端到地上,蹲在地上跟小三毛俩人把脸洗干净,就去找哥哥姐姐,问他们要不要四处逛逛。
林安宁看着林平安,让他拿主意。
林平安想了想,“咱们刚到这边,啥规矩都不懂,就别逛了。免得给姐夫惹麻烦。”
“我跟大哥想的一样。”林安宁道。
林宁宁也不敢乱逛,“我担心大姐和姐夫还没起来。”
“不可能吧。咱们刚才睡那么沉都被吵醒了。”林平安道。
林宁宁想送他大哥一记白眼,真是个书呆子。
“小别胜新婚啊。”林宁宁小声说。
林平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自然。
林宁宁无语,“又不是说你,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三毛,别管他俩,咱俩先跑过去看看,你姑爷没起,咱们就去副食厂买好吃的。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