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那个死丫头非闹着我买房,给她开店。”王氏说到闺女就来气,“我一想这事就想打死她。”
王氏很少骂儿女。
“死丫头”都出来了,林和平知道她二婶很生气,“再过几个月就上高三了,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些?”
王氏道:“她说你能当厂长,她咋就不能开蛋糕店。我跟她说,你在首都待好些年,见多识广。她给我来句,她知道不如你,所以没想过当厂长。还说又不是她一个人,她跟三毛的哥哥姐姐一起。”说到这,被闺女气昏头的王氏瞬间清醒,“老村长不可能同意吧。”
林和平道:“他家那俩比乐乐小点,老村长又是个厉害的,估计没敢让家里人知道。”
“我要不要去找老村长?”王氏问。
这么大的孩子,不了解现实的残酷,又觉得自己是高中生,比父母懂得多,父母阻拦,反而会生出逆反心理。
林乐乐极有可能觉得她娘跟她大伯母一样,而她就是早几年被气哭的林宁宁。
林和平想想,“这事不大好办。逼急了,可能直接辍学。必须念完高中。”
王氏道:“你叔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周老师跟他说,有个高中毕业证,去南方打工,都能找个轻松且工资高的工作。”
林和平点头,“是这样的。不说南方,咱们长的几个车间主任,工资就比你们高。还只是初中毕业。为啥给他们高工资?”
“高中毕业的不愿意来咱们这边。”王氏说出来,越发觉得闺女不长脑子。
林和平见她二婶比刚刚还要生气,道:“这事你先别急,我想想办法。”
“和平,我有个办法。”
林和平循声看去,门卫从对面保安室出来。
林和平的声音不大,王氏满腔怒火,说起她闺女,被气得忘记压低声音,门卫听得一清二楚。
这事也不用瞒着外人,林和平道:“你说。”
“向前打算过两天就去周同志说的甬城,我觉得可以让他们向学校请一个星期假。回头让他们周六下午走,下周日下午一定能赶回来。”门卫看向王氏,“卖衣服比卖蛋糕赚钱,但也辛苦,他们试一次,还闹着做生意,你就跟他们说,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让他们开店。”
王氏道:“他们要是同意了呢?”
“那就让他们做。”林和平道,“不怕苦不怕累,自己闯荡几年,能养活自己,还不用你操心也挺好。”
王氏自己没机会上学,孩子有机会,还是希望闺女能吃上商品粮。
可现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市里买两间店铺,她咬咬牙也买得起。
儿子有手艺,娶媳妇花不了多少钱,也没必要因为钱,学她大嫂。
王氏道:“晚上我问问她。”
林乐乐跟三毛的哥和姐要开蛋糕店,只为了赚钱。
一听卖衣服更赚钱,而且父母出面帮他们请假,三人高兴的跟捡到钱一样。
三毛看到哥哥姐姐乐的见牙不见眼,无奈地摇摇头,就回他自己屋,给他小宁爷写信,细数他哥哥姐姐有多蠢。
周六下午,林向前和村里的三个小伙子,带着仨个学生登上南下的火车,林和平骑着她的侉子抵达部队家属院,惹得张政委的闺女直呼,和平阿姨好厉害!
林和平顺嘴说,她自己的钱买的。
赵素华趁机劝女儿好好学,考上大学赚了钱,开车侉子去上班。
看书烦躁的小姑娘难得顺着她妈回屋写作业。
天色暗下来,周建业骑着侉子,载着他媳妇儿,在大院里遛弯,吹着海风,舒服惬意。
坐几个小时火车,想起来走动的林乐乐被林向前叫住。
林乐乐一边揉腰一边问:“啥事?”
林向前冲她招招手,小声说:“别乱跑,车上有抢钱的,也有拿着迷/药专门迷人的。”
林乐乐和三毛他姐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林向前没遇到过,大概他的气质一看就不好惹吧。但他听战友说过,“把你们这样的女孩子卖到山窝窝里,给娶不上媳妇的人生孩子。有的还是一家兄弟几个共用一个。”
林乐乐吓得抓住闺蜜的手,就往四周看。
林向前道,“别乱看,打草惊蛇。”
两个第一次出来的姑娘挤到最里面,让三毛他哥坐最外面。
林向前并不是有意吓唬她俩,他是担心仗着单纯的学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不听他的话,到了南方走丢了。
周建业和林和平逛够了,回去睡觉的时候,三毛的哥忍不住犯困。
林向前朝他肩膀上拍一下,让他跟林乐乐商议一下,谁先睡谁后睡,免得都睡着了,裤子被扒下来都不知道。
结果仨人愣是没敢睡,硬撑到甬城。
好在从青州到甬城也就梁千里,一行人第二天晚上就到招待所,不然他仨真撑不下去。
回去的时候身上没钱,仨人也没敢睡太死,端是怕下车的旅客把他们的东西顺走。
而短短八天,三人瘦了一圈。
用村委会的称一称,林乐乐瘦了十斤,三毛的哥瘦了七斤,姐瘦了八斤。
两周后,他仨的东西被林向前卖完,拿到很大一笔钱,三人也开心不起来。
王氏看到闺女闷闷不乐,故意跟她说,再过几天,林向前还去,她还去不去,林乐乐直摇头。
除了累,还特别害怕被骗的再也见不到爹娘。
王氏见到林和平,就忍不住同她说:“还是你的主意好。现在都不用你二叔提醒,吃了饭就写作业,早上爬起来就背书。她以前也能这么勤快,明年就能跟安宁一起当老师了。”
林和平笑着说,“知道用功,什么时候都不晚。”
王氏赞同,颇为感慨道:“是呀。”闺女的事搞定,王氏不由地看一眼林和平的肚子,“还没动静?”
生理期迟了几天,但她每次忙的时候,生理期就会推迟,林和平也不能确定。
林和平道:“还没有。不过我和建业查过,我俩身体都没问题,早晚会有的。”
到周六,还没来月经,林和平有种预感,可能来了。
怕周建业担心,林和平到部队见着周建业也没说。
晚上周建业拉着她不松手,林和平担心伤着孩子,就说她累了。
周建业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误以为真,次日清晨都没舍得把林和平叫起来做饭。
林和平洗漱后,听到周建业要盛饭,才说她可能有了。
周建业呆若木鸡。
林和平朝他脸上拧一下,“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拧我的脸,脸上的肉——”
周建业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去医院!”林和平道。
周建业松开她就往外跑,到门口想到怀孕的是他媳妇,又回来抓林和平。
林和平好笑,“关门!”
“没人偷。”周建业甩一句,就拉着她往外走。
林和平往后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周建业松手,“事真多。”嘀咕一句,锁上门也冷静下来,“多久了?”
“没有验孕/棒,我也不清楚。”林和平实话实说,“正月来过一次月经,顶多两个月,能看出来吗?”
周建业道:“看不出还有中医大夫,会把脉。”
“把脉?”林和平问。
周建业点头,“有个中医大夫很玄,真能看出来。”
林和平上辈子生过一次孩子,该懂的都懂,一时查不出来,也不担心。
眼角余光瞥到侉子,林和平道:“那个快点。”
“太颠簸了。”周建业道。
林和平道:“我的身体没那么脆弱,你儿子也没那么弱。”
“还是小心点吧。”周建业道,“现在不是五年前。”
林和平皱眉,“又嫌我老?”
“你老也没我老。”周建业连忙顺毛,“我都快四十了。”
林和平算一下周建业的年龄,可不是么。
林和平不由地笑了,“不惑之年得子,是该说你中年得子,还是老年得子?”
“媳妇儿喜欢哪个就是哪个。”周建业心说,都乐意给他生孩子,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林和平想翻白眼,“除了贫嘴,还会别的吗?”
“还会造小人儿。”周建业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