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娘心知,许濛这是想自己的祖父了,她也不说破,只道:“那怎么行,去年是我们没条件,现在就要好好置办一下,也不费事,我们自己关起门来开心一下就好。”
许濛见满娘很是积极地想着菜色,便也觉得不要打消她的热情才是,道:“好,都听阿满的,同膳房要些不显眼的材料就好了,最近宫中事情这样多,我们也不好张扬。”
满娘点头,“嗯,你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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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娘这厢便同膳房要了些东西,太子妃那边便得了风声,卢氏女向来在东宫威望颇高,这些事不用她打听,便自有人说上来。
太子妃的宫室中的冰似乎也不太够的样子,她跪坐在蒲席上,闭目养神,细细听着阿妪说着来龙去脉,恹恹地说道:“你看,不过是这样一件小事,便有有心人说了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若是东宫再出了什么岔子,殿下那里,我可就更不得脸了。”
阿妪掏出一个小瓷盒,里面正放着浅绿色的膏体,阿妪将膏体擦在卢眠手腕和太阳穴处,道:“天气这样酷热,女郎竟然把我们宫中的冰补给了那孟良娣和许孺子,何苦要吃了这般苦头,便宜了别人呢?现下含春殿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拿来说,平添我们女郎的烦恼,不如我安排下去,让他们少说两句。”
太子妃道:“说来我这里没有孩子,这宫中还是要以孩子为重,我不过少了点冰,这有什么,小事都让有心人做了文章,可见太子殿下对这位许孺子实在是不同,宫里的女人,求得便是这份不同了。”
阿妪面带难色,道:“我们女郎这般贤德,宫中上下无不称道,可太子殿下并无表示啊,您不如借着这次冰和生辰的事情,让殿下回心转意,您也好有个孩子啊。”
卢眠手上抚摸着那本织锦封面的小册子,轻声道:“太子殿下是恼了我敲打许孺子,男人啊,心若是偏了,就正不回来了,对了,许孺子生辰怎能不告知殿下呢,他们说便是,殿下知道了,一定会去看的?”
阿妪道:“这,真是便宜了那许孺子,说来殿下快有半年不曾招幸后宫女子了,便来了后宫也是看看几位小殿下,不过这半年实在是事多。”阿妪的面上带着重重忧虑。
卢眠若有所思,自然也想到了那明光殿里的人,她按下思虑,道:“可惜我这里可没有孩子能看。事多,事多了还要去,可不就是心在哪儿么?我们知道了有什么用,最紧要是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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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含春殿正殿中摆着一个矮桌,上面放着各色小碟子,许濛带着两个孩子张罗着,陆续有宫人抬了东西过来,说是太子妃送来的。
许濛上前查看,都是时兴的小玩意儿和一些衣料,接着孟良娣和高孺子派来的人也来了,说了几句道贺的话便放下了礼物。许濛让人送了些散碎的银子,算是犒劳他们,她虽然没有张扬,但是在这东宫的小地方里,一些小事就能叫人看出些什么。
接着同住在含春殿的赵孺子和陈孺子也来了,她们带上了自己做的衣物,二人联袂来访,许濛却不能失礼,带着她们看过了孩子,便坐在桌边,饮了几杯水酒。
平日里交情一般,赵孺子则拉着许濛不住道:“阿苍长得好生像我们太子殿下啊。”
许濛会意,道:“是呀,可惜殿下怕是来不了,我着人去问过,殿下回宫时间很晚,我不过是过个生辰,不敢打扰殿下。”
“哦。”赵孺子点点头,有些失望。
陈孺子道:“我们也送过了贺礼,饮了几杯水酒,现在天色不早,也该要回去了。在这里便贺许孺子芳仪了。”
许濛还礼,口道二人客气,她心知这二人留下无非是想要接着这样的机会见上太子殿下一面,眼下这机会泡了汤,留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他们要走,许濛自然开心,应酬半天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了些酒,已经有些熏熏然了。
许濛起身,道:“今日招待不周,只是宫中多事,不能同姐妹们尽兴玩乐。”
陈孺子摆摆手,便带着赵孺子离开,只见那赵孺子走的时候还在往含春殿外望,许濛见了,莞尔一笑。
二人刚走,满娘就端着炖好的牛肉来了,见许濛双颊微红,道:“可算是走了,我就怕我的好菜上来,她们就不走了。”
许濛笑,“哈哈,这倒也是,我觉得呀,你做的好菜,比太子殿下吸引人多了。”
“快,阿满,上齐了菜我们就坐下,你让外面的宫人们都下去吃吧,我们带着小彘和阿苍自己玩儿。”
在宫中难得这样快活的日子,满娘脸上带着笑,出去了。
许濛抱着两个孩子坐在桌边,对着他们笑道:“小彘,阿苍,猜猜阿娘给你们做了什么?”
她眼中盈满笑意,微微红的面庞上粘着乌黑的发丝,这娇俏的神情真是分外动人,阿苍和小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很是认真的样子。
满娘进来,只见许濛扑哧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了两个奇形怪状的小布偶,一个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小猪,另一个隐约看着像是个小鹰。
满娘坐在一边,含笑看着许濛,只见许濛将小猪放在小彘手上,小鹰放在阿苍手上,道:“这个就是小彘,这个就是阿苍,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
两个小朋友呆滞一瞬,忽然有些嫌弃地看向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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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娘进来,见三人大眼瞪小眼,她道:“怎么,互相看着就能吃饱了?”
许濛转过头来,只见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她道:“阿满,你,你回来了?”
满娘走过来,坐在一边,“你呀,不吃东西就喝酒,今晚肯定要醉。”
许濛吃吃地笑道:“醉了,现在已经醉了。”
许濛同满娘大快朵颐,吃着吃着还要逗逗两个孩子,小彘和阿苍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色,似乎也有些馋了,许濛喝高了,就开始说胡话,搂着满娘乱七八糟不知在说些什么。
接着许濛站起来,嘴里开始唱歌,“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这是流行在南方的歌谣,好生精致流丽的歌词,在许濛轻声吟唱之下,便显得格外悠扬动人。
满娘含笑看着许濛,她自然知道许濛喝点酒就心情好,喜欢唱歌。
正在许濛刚要唱第二遍的时候,忽然身后的门开了,许濛带着醉意转身,只见陈昱的面庞从黑暗里慢慢显露在灯火中。
陈昱进来,唇边带着笑意,他道:“怎么醉了?”他这些日子一直追查喊魂之事,今日听闻许濛要庆祝十八岁的生辰,便来了,却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满娘愣了一下,跪伏在地上,道:“太子殿下,孺子高兴,多喝了两杯,请太子殿下见谅。”
陈昱笑得和善,道:“无妨,她今日生辰随她高兴吧。”陈昱抬头只见许濛还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便牵着许濛的手坐在了蒲席上,他把高景递上来的锦盒放在一边,道:“这是给你的生辰礼。”
许濛打开锦盒,只见是用清河玉制成的步摇,入手微凉,散着温润的光泽。
许濛很喜欢,笑道:“多谢殿下,阿濛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