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2)

“那就好。”

进了大门,只见寺中各处都布置了不同样式的花灯,寺中人来来往往,好生热闹,大殿门前有香炉,怀恩道:“盂兰盆节有祭祀逝者的习俗,殿下若是有逝者想要祭祀可以在殿前上香,也可着我等替殿下点灯。”

陈姝听了,难免有些恍然,前世她活到了最后,难免寂寞,为自己身边那些逝去的人不知点了多少灯,上了多少香,想到这里,陈姝摇摇头,“不必了,没什么人需要点灯的。”

怀恩听了又引着他们入殿,道:“今日殿中讲经,列位若是喜欢也可听经。”

从门外望进去,上首佛祖金身神情安然,垂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凡尘众生,往下看,大殿中坐满了人,一个身着袈裟的僧人正在讲经,讲到了僧人目连的故事。

陈姝和陈熠立在这里听了一会儿,似有所感,他们对视一下,点点头,陈姝对着怀恩道:“今日既然听到了目连的故事,倒也不好不表示一番,我与阿兄今晚便供奉百味五果给僧人们,置于盆中,算是为我阿娘聊表心意。”

怀恩拜下,道:“二位殿下孝心可嘉,不过今年陛下早已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陈姝挥挥手道:“这有什么,那是我们皇族的旧制,我与阿兄不过是为了我们的母亲罢了。”

陈姝说起许濛,便是神色都温柔起来,他们立在门前听了一会儿,陈姝道:“听闻圆融寺依山而建,亭台林立,此次盂兰盆节各处都挂上了灯,很是漂亮,不知怀恩法师可愿引我去瞧瞧。”

怀恩一笑:“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陈姝转身道:“我素来不通佛法,在这里呆着也是闷,想要去寺里瞧瞧,诸位请自便。”

陈姝想去里面转转,可是唐馨却不想去,这前面人最多最热闹,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凑凑热闹才是,她道:“那我再转转,我见道旁的树上能够绑祈福的木牌,我总要去写一个挂上去。”

陈熠道:“阿姝自己去逛吧,小心些。”

陈姝的目光看向了沈霁和容郁,沈霁道:“圆融寺风景的确出名,沈霁心慕已久,自然同往。”容郁却没说话。

陈姝对怀恩道:“请法师带路。”

怀恩微微躬身,朝前走去,陈姝等人跟着他走了。唐馨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陈熠跟了上去,不过一会儿殿前就只剩下杨氏三娘和她的侍女,那侍女期期艾艾道:“女郎,我们,现在。”

杨氏三娘心中很是不畅快,今日她可是被彻彻底底忽视了,她一咬牙道:“走,跟上唐氏女郎。”说着便往陈熠和唐馨的方向去了。

怀恩引着陈姝等人到了后面,只见这里各处都挂着灯,却没什么人,怀恩道:“前面事忙,这里便没什么人了。”

满娘见了这满院的灯,将这秀丽幽静的庭院映照的别有情致,不由心中赞叹,果然,论起审美还是古人厉害。

怀恩忽然见了缀在后面的阿于提,他正要进来,却叫一个小沙弥拦住,只听那小沙弥道:“施主,此处乃是我寺后院,不对外开放的。”

阿于提道:“我同前面的人是一起的。”

小沙弥见阿于提这幅样子,眼中都是怀疑,他摇摇头道:“不行,总之施主不能过去。”

阿于提叫拦住,可怜兮兮地看向陈姝,一旁沈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怀恩也看向陈姝,陈姝看过去,阿于提眼中闪烁着光彩,只听陈姝凉凉道:“不认识。”

三个字一盆冷水似的兜头浇在了阿于提身上,他高声道:“公主,今天公主摔倒我还扶了呢,公主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的鹰隼,我的黑马,公主都不认识了么?”

一旁满娘心道,简直没眼看啊。

阿于提还想说话,却见陈姝转头就走了,他在后面叫了一声,似乎是想要过去,小沙弥很是坚定,道:“施主若是硬闯,小僧可要叫人了。”

阿于提见强来终究不是好法子,他只得讪讪地走了。

怀恩跟上来,道:“这人是个匈奴人,殿下小心为上。”

没等陈姝说话,只见沈霁颇有兴味道:“法师怎么就这么确定呢?”

怀恩道:“若是常年在外行走,便能够分辨出各部胡人之间的不同来。诸位这边请。”说着便引了他们游览寺中园林,圆融寺里的园林同外面不一样,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树下都挂着灯,引着他们往更幽深的地方去了。

唐馨这里,她刚刚写好了木牌,上面写了为家人祈福的话语,在那树下,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好地方挂上去,正纠结着,只见一双手从她手中拿过了木牌,挂在了树枝上,唐馨呆呆地看着陈熠,半晌才回过神来。

陈熠道:“阿馨,我有话要同你说。”

唐馨刚想说话,陈熠就已经上来拉住了她的手,他道:“走吧,跟着我走。”

唐馨想要挣扎,可是想起了陈姝说过的,如果真的不可能那么何不给一个了断呢?这样想着,唐馨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任由陈熠牵着她走。

二人正要离去,忽然听到杨氏三娘道:“阿馨,殿下。”他们转身,只见杨氏三娘要上前来,忽然陈熠道:“杨氏女郎请止步吧,我有些事要同唐氏女郎说。”

杨氏三娘急了,道:“可是殿下这样拉了阿馨走,也是于礼不和的,我……”话没说完,只见陈熠对着身后的随扈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拦住她。”也没说话就拉着唐馨走了。

唐馨一路上叫陈熠拉着,飞快地走,嘴里道:“殿下,您这样对三娘不好的,毕竟是女儿家。”

陈熠没说话,只是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来到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方,四下叫大树围着,只有树上一盏盏的灯散着昏黄的光芒。

陈熠却直直看过来,凉凉道:“你真当她是为了游玩而来。”

“哎?”

陈熠见唐馨摸不着头脑,干脆道:“她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来的。”

唐馨不意陈熠说得这么直白,她愣了,过了好一会儿笑了,“殿下,她为了什么而来对于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也和我没关系。”说着行礼就要离开,忽然叫陈熠拉住了衣角。

唐馨张大眼睛,瞬间万千情绪涌出胸口,她道:“殿下,我唐氏没有做外戚的心思,我也没想过要做太子妃。在洛阳这个地方,殿下,我们从来身不由己,请殿下不要再难为我了。”

陈熠想要说话,忽然只听耳边传来了一个女子低柔的声音,“谁说,你们唐氏要做外戚的?谁说你嫁了我阿兄便是要做太子妃的?”

唐馨转身,呆愣愣地望着从暗处出来的陈姝,再一看一旁正站着怀恩、满娘、沈霁和容郁,她的脸顿时有些红了。

陈姝施施然出来,对唐馨道:“阿父尚且没有立太子,我阿兄也不一定是太子,阿馨这是做什么呢,杞人忧天。”

陈姝这话语焉不详,往下细细想上一层便能够知道,陈昱这里是陈炜和陈烨早就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动乱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只怕再过不久就要被赶去就藩了。陈熠是唯一的皇子,但是陈姝这样讲,再联想起来陈姝在这十年中在陈昱的默许和安排下多次接触政务,便不得不让人心生猜测。

猜测归猜测,可是这猜到的话实在是太过可怕,可怕疯狂到说不出口。

场中人的目光在陈姝和陈熠二人身上逡巡着,怀恩的目光依然平和,沈霁却别有意味看着陈姝,容郁则带了些欣赏,陈姝又道:“阿馨想的太多了,许多事尚且不是定局。”

昏暗灯光下看不清陈姝的神情,却能够听出陈姝言语之间的笃定,这样的陈姝智珠在握成竹在胸,坚定而执着。怎能不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