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黄家的那位儿郎真有如此出众?
婧怡想了想,疑惑道:“这黄家是个什么来头,我怎从未听说过?”
“那是你孤陋寡闻,”江淑媛急了,争辩道,“他们出过六位金科状元,二十几位两榜进士,是大齐朝最负盛名的诗书之家,”小脸一红,“……他是年轻一辈里最出挑的,十二岁就做了解元,没有立刻参加会试,是因他曾有誓言,要么不下场,但凡下场,则必得魁首!”面露骄傲之色,“我虽远嫁,但等他金榜题名,我自会随她一道再回京城。到时候给你两个带蜀锦!”
说起自己的婚事毫不避讳,眉角眼梢满是羞涩期盼之意。
这才是新嫁娘该有的心情罢?
婧怡很为她们感到高兴,便拉住她两个的手,笑道:“我给你们一人绣一套被面当贺礼,好不好?”
“好啊,”江淑媛喜出望外,立刻接口道,“我要鸳鸯戏水的花样!”
顾昭华就去刮她的羞:“真是不害臊,你要戏什么水呀!”
“总比有人假正经好!”
正说笑间,门帘一撩,绿袖急匆匆跑进来,见到婧怡都忘了行礼,直接道:“夫人,朝和公主和云英郡主来了……大姑奶奶不知为何惹怒了朝和公主,如今正在太阳底下罚跪!”
第70章 见招
说到朝和公主,婧怡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王旭!
朝和公主乃沈贵妃所出,今上唯一的女儿,自小如珠如宝地养大,据说貌美无双、聪明绝顶,乃大齐第一天之骄女。
当日琼林宴上,公主殿下与王旭一眼定情,金枝玉叶下嫁寒门学子一度成为佳话。世人皆道今上择婿尚不问出身,何况选贤举能?
一时尚学之风盛行,凡有识学子,皆踌躇满志,寒窗苦读以图鱼跃龙门。
皇家公主虽只有一位,但位极人臣、名留青史也未必不能想。
大齐开国高祖皇帝马上得天下,立朝八十余载,历经五代帝王,国力愈渐强盛,边境却始终不得太平。也正因如此,齐人多重武轻文。
唯有今开明二十五年起,有短短数载,举国上下皆崇尚文学,科举之兴盛局面,一时无两,载入史册,称“开明文潮”。
而后人追溯前尘,一切不过源于一位公主的婚事。
也有人说这不过是帝王家攻心之术,笼络民心的把戏罢了;也有人说此乃制衡之道,大齐武强文弱,皇帝大力扶植文官,自有其中深意。
不过婧怡认为,朝和公主应当是喜欢王旭的。
否则,婧绮此刻也不会跪在太阳底下了。
男女婚嫁,最讲门当户对,一看对方家世、再看人品才貌。这天下自没有与皇室公主门当户对的人家,这一条不必昨数,但驸马爷的人品、相貌、才学须万里挑一,总是没有错的。
王旭能金榜题名、高中魁首,真才实学自是不假。至于相貌,不说冠绝古今、姿容绝世,总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如沈青云这般,虽相貌并不输于王旭,更多的却是男子的俊朗、坚毅,而王旭眉目精致、面若春花,又素喜附庸风雅,与其说是“俊”,不若称“美”,或更妥当些。
至于人品,婧怡虽不敢苟同,或许,天家对此的评判标准有所殊异?
但无论如何,王旭的前尘往事、祖宗十八代肯定是被刨了底的,其中自然也包括婧绮拒婚之事……堂堂金枝玉叶,捡了别人家不要的破鞋。
今日狭路相逢,想想也不会轻易干休。
江淑媛却不晓得这一段,道:“公主殿下虽性格张扬,人却是极好的,从不随意打骂奴才,定是二嫂胡乱说话,开罪了她。”
绿袖道:“大姑奶奶是与云英郡主起了口角,惹恼了郡主,才被公主殿下罚跪的。”
婧怡心下一个咯噔,云英郡主,不就是娜木珠么,削尖了脑袋要和自己抢男人……今日上门,只怕也是来者不善。
不禁暗暗头痛,转头问江淑媛:“你和公主殿下是表姐妹,往日交情如何,”苦了脸,“我不管,今日你得救我。”
江淑媛还没有说话,却是一旁的顾昭华笑了起来,道:“求人不如求己,”狡黠地一眨眼,“朝和公主虽与媛姐儿要好,却最听沈四哥的话。往年在宫里,公主殿下总爱跟在沈四哥身后跑,对晋王殿下、鲁王殿下两位亲兄弟,反倒并不十分亲近。”
江淑媛点点头,肯定了顾昭华的话。
没想到,沈青云的女人缘着实不错,府中的丫鬟们也就罢了,更有娜木珠对他一见倾心;方才见顾昭华言语形态,提及沈青云时亦有扭捏羞涩之意,如今还多了个铁杆的公主表妹……
不知为何,竟觉得心下一哽。
沉吟片刻,吩咐绿袖道:“你去前院将四爷请来。”
……
婧怡一行人行至碧漪湖,拐上九曲廊桥,便见婧绮跪于桥上,银牙紧咬、面如金纸,因汗流不止,原本精致无暇的妆容早糊成了一片,配着满身绫罗、一头珠翠,十分滑稽可笑。
便有在旁监视的小宫女,偷偷掩嘴而笑。
看见婧怡走过来,才正了神色,屈膝行礼道:“四夫人。”
婧绮听见动静,抬起眼来,模糊之中只见自己的堂妹款款行来,正居高临下、神色矜持地望着自己。
一种莫名的屈辱和滔天的怨恨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失去理智,下一刻便要跳起身来,将这高高在上的堂妹推入湖中。
她并没能这样做。
因为婧怡已蹲下了身,一把扶住她的肩头,满面惊慌,情真意切地喊道:“大姐!”
婧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压低声音,细细道:“见我受辱,你是不是很高兴?”
婧怡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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