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怡自感没趣,翻了身面朝里,也闭上了眼睛。
却在此时,身后有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上来,脖子处一阵灼热刺痛。
婧怡一惊,刚想伸手去摸,却被他捉住手,连着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他的嘴唇离开她的脖子,嗓音醇厚如美酒:“睡罢。”
……
一夜无梦,次日婧怡是被碧瑶叫起来的。
“夫人睡得可真沉,若不是还要给王妃请安,奴婢都不忍心叫叫醒您。”
婧怡睡得手脚发软,躺在床上一时还不肯起身,口里问道:“四爷呢?”
碧瑶抿了嘴笑:“四爷早就上朝去啦,您那时候还睡得正香呢。”
主仆两个笑闹着起身,碧瑶伺候婧怡净面,又到妆镜前梳头上妆。
“咦,”碧瑶突然弯下腰,看着婧怡脖子上一处,“这里怎么红了一块?”
婧怡闻言,转过脖子就要去看,口中疑惑道:“什么?”
尤妈妈走进来,听见她们说话,过来看了一眼,神色不动道:“是被什么蚊虫叮了一口。”
说着,从衣柜里拿出前阵子做的天水碧立领秋衣来,换下了碧瑶准备的衣裳,对婧怡道:“夫人今儿穿这件,略遮一遮,过一日也就好了。”
偏碧瑶是个愣头青,还瞪着大眼睛在那里问:“怎么会有蚊子,我昨儿都熏了香的呀,夫人可觉得痒,奴婢怎么看都觉得不像……”话未说完,吃了尤妈一记眼刀,才算是闭了嘴。
……
婧怡今儿是第一个到松鹤堂的,不仅蒋氏没有起身,袁氏和宁氏都是过了一会才来的。而平日里最殷勤赶早的方氏,今儿更是姗姗来迟。
她一进门,见大家都已到了,神色就是一顿,随即就呵呵地笑了两声,掩嘴道:“哎呀,昨儿太高兴,竟走了困,今儿就起得迟了!”
袁氏见她一件大红色绣宝相花杭绸褙子,配藏青色的马面裙,梳牡丹髻,并插三支旒金簪,面上更是细细上了妆,平日里出门见客也就这样的打扮了。
袁氏就笑道:“三弟妹今日好漂亮。”
方氏笑容一顿,看了婧怡一眼,突然又掩着嘴笑起来:“从前我是家里最年轻的媳妇,如今来了四弟妹,生生把我比成了黄花菜,我再不努力打扮打扮,可不要被甩到脚后跟去!”
众人便又去看婧怡,她倒是寻常打扮,只上身那件天水碧绣卷草纹的立领小袄是今秋刚做的新衣。
袁氏的目光在婧怡被挡住的半边脖子上溜了一圈,才笑着转开眼,道:“四弟妹是清水芙蓉,三弟妹你却是艳若桃李,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嫂子我看了都喜欢呢。”
方氏最会顺着话说,闻言立刻道:“要我说,还是大嫂最端庄典雅,才是我们要学习的典范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蒋氏的声音:“说得好。”
众人抬头,便见蒋氏自内堂转出,由管妈妈扶着坐在了临窗大炕上,居高临下望着几人,目光快速划过袁氏、宁氏、在方氏身上停留片刻,又在婧怡的衣领上停留片刻,方开口道:“我武英王府的媳妇,妇言、妇容、妇德、妇功样样紧要,并不是一味的花枝招展就能行的,平日里是该和你们大嫂好好学学。”
一番话说得方氏神色尴尬、表情僵硬,连笑容都险些挂不住。
倒是婧怡,从头至尾都淡淡的,完全不为婆婆的话锋所动。说得好听些,是沉得住气;说得不好听,就是油盐不进。
因此,等几个媳妇都告辞离去,蒋氏的面色就又沉下来,气道:“自从这个陈氏进了们,我就没一日是舒心的!”
管妈妈替她捏着肩,低声道:“三爷昨儿去了通房屋里,三夫人哭了一夜,”顿了顿,声音更低三分,“四爷屋里昨夜要了水……”
蒋氏冷笑:“老四果然是很中意这媳妇。”
……
一日无话,至晚间沈青云回来,看见婧怡穿的衣裳,嘴角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点头道:“这衣服很好看。”又正了神色,拿下她手中针线,道,“以后晚上不许做这些,伤眼睛。”
婧怡往常从不在晚上做针线,今儿这件沈青云的亵衣就差几针,这才多做了一会。
见沈青云如此,笑着拿过那衣服,咬断线头,放到他身前比量,道:“贴身的衣服还是自己做的好,针线房擅做新样子,贪手快,活却不细致,外衣也还罢了,里衣却还是要穿着舒服才好。”
沈青云接过衣裳,见针脚果然细密,比他从前的都要好,心下甜滋滋的,面上却皱着眉,道:“我们家的绣娘功夫好,全京城都是有名气的,偏你嫌她们活粗,想来也只有宫里的司衣局才能合你的心意。不过我们只是外臣,穿不了那出来的衣裳,除非啊,是做了……”
话未毕,便被婧怡打断了:“这种话您也敢乱讲,脑袋都不要了么,”又抿了嘴笑,“不过,妾身觉着,宫里的司衣局,也比不上妾身自己做的好。”
沈青云大笑,一把将小妻子抱了起来:“好,我夫人做得最好!”
婧怡惊呼,想说屋里还有下人呢,转头去看,却不知她们什么时候都退了下去,还细心地掩上了门。
再转眼,已被打横抱起,腾云驾雾般转进了里屋,如坠云间似的落入锦被中。
沈青云高大的身体欺了上来,她闭上了眼睛……
却听碧瑶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四爷,夫人!”
婧怡推了推身上的沈青云,小声叫:“四爷。”
沈青云长叹一声,翻身坐起,二人各自收拾衣服,婧怡这才高声回道:“什么事?”
碧瑶快步进屋,脸却有些红,并不敢看沈青云,只垂着眼道:“回四爷、夫人,松鹤堂那里传话来,王妃染了急症,已连夜去请太医了。”
夫妻俩对望一眼,婧怡立刻站起身:“去松鹤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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